李念咂嘴,说话重了些:“沈行之,你,走前面!”
沈行之这才回眸,在夜风中,于摇摆的灯笼下,合着空气里飘荡的靡靡之味,听着耳边时不时传出的嬉闹声,不情不愿地弯腰,拾起垂坠的链子。
他脚下就跟打了钉子般,一动不动。
但那拾链子的动作,深沉缓慢,白皙纤长的手指在每个圈子上都微微摩挲下,无端把李念看出一股欲念来。
她无语,刚又要开口,却被沈行之伸出的手掌一把抓住手腕。
不偏不倚,正好握住那卡在手脖子上的圆圈。
“走。”沈行之温声道,“我帮你抬着,你离近些,旁人便看得不那么奇怪。”
原来他知道,方才那距离看起来就像是遛狗一样啊!
李念抿嘴。
她想抱怨,可看看被沈行之拎着的手腕,抱怨的话又咽回去了。
那圆环坠得她手腕疼,方才在烛火下已经瞧见些许淤痕,被这么一拎起来,倒是松宽了不少,顿觉舒适。
她想想链子的重量,再想想现在的清闲舒畅……算了,先舒服了再说。
直到两人从青楼内院离开,走出院门很久之后,素月才抱着琴,自房内探出个脑袋。
他四下张望,咬着下唇,低头快走。
淡紫色的衣衫飘然若仙,穿过两间大院,绕行至偏房处。
至此,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许久。
似是确认无人跟随后,才退了几步,背靠在一间屋门前,轻轻叩响门扉。
这里距离青楼前院已经有些距离,没有挂灯笼。
眼前青楼内的繁华奢靡,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这小院里,满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等了片刻,无人应声,便又多敲了两下,低沉道:“是我。”
这次,那屋门缓缓开了一条缝。
素月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卸了力,拍着心口抱怨:“你可害惨了我,那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知尤寒玉与我相识?甚至手里还有本名册,先前出事的几个人,他都能准确说出出事的日期和名字来!这样不行,早晚会查到你我身上,这几日我得出去躲躲。”
听他说完,房门徐徐开了半扇。
素月不知听到了什么,表情一惊,立时摇头:“不行不行,那两人一看就是官家,尤其是那个白衣的男人,说起话来吓人的哩!我在里面魂都要吓飞咯!”他蹙眉抿嘴,坚决道,“要做你做,我是不敢。”
门内不知又说了什么,素月脸色一白,当即抬脚就要走。
偏那时,伸出一只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素月手里的琴咣当一声落地,他本就怕死,此时立马挣扎起来。
但门内人显然力大一些,只两下,便把他扯进屋内。
两扇门,咣一声关上。
内里隐隐传来挣扎声、呜咽声、求饶声。
半柱香后,重归安宁。
屋门打开,人没出来,只伸出一只手,捡走了那把落地的琴。
北息身子紧紧贴在对向屋檐上,直到夜深,才悄悄从那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