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的女孩虽然在极力掩饰自己身体的颤抖,但她头顶发饰的那一排流苏还是出卖了她。它们就像是密集的雨滴胡乱地拍打着女孩浓密的头发。
脑海里有数十道声音在乱糟糟的叫喊,他们各有想法和需求,都妄图做这具身体的主宰者。郗商秀拒绝了每一个要求,他对他们怒吼,再三申明这是他的身体,他们不过是可耻的寄居者!
他俯下身,抬起手,十根手指不大灵活地整理了女孩肩膀上的婚纱皱褶。
“我会对你好的,孩子。”他喑哑的嗓音有一种砂砾般的粗糙,让这句承诺变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易芳菲僵硬地不敢点头,她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在层层繁复浓郁的香水味道的掩盖下,腥臭得令人难以忍受。她屏住了呼吸,她怕对方呼出的气息侵害了她的身体。
视线无助地胡乱扫视,她不敢看眼前的男人。他远比照片中的那个人,要苍老和可怕。她真的以为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但在此刻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
每一个细胞都在惨叫。她要逃跑,要摆脱眼前的男人,她身体的剥削者,摆脱这个丑陋无比、诡异可怕的怪物。她不敢想自己会孕育这样一个怪物的后代。
她的手心渗出濡湿的汗水。面上精致的妆容就要被冷汗融化。
易芳菲想说话,舌头却僵硬的像个舌头,只会死死地压在抖动的两排牙齿间。
“爸爸,我们走吧。你叫我准备的东西,我已经送进你房间了。”郗灵州搀扶着郗商秀离开了房间。
当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易芳菲的视线内时,她像是终于学会了呼吸,趴在梳妆台面,大口大口的呼气吸气。硕大的水珠从她的眼眶溢出,然后连成了串。
身体不受控制地乱颤,像濒死时的抽搐。易芳菲的手指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刚刚鬼使神差下存入的电话。
“喂……你……你好。他……他喉咙里……有蝇卵……我不行,我做不到。你帮我逃走吧。快,我要离开,求你了。快带我离开……”
刚开始难以成句的语音,到后来顺畅地急切地说了下去。
郗商秀不满地看向捏在自己小臂的手掌。粗大、有力、蜜色皮肤的手掌。
他还不想离开那里,那女孩像个受惊的兔子,鲜活年轻的肉体因惊惧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他很喜欢,喜欢得想把她当场撕裂,咬入口中大嚼。
“你可以把我放开了。”郗商秀不满地说道。
郗灵州的手掌感受到她握住的是一根死物,像大理石一般冷硬的物体。
她默默放开了手,“爸爸,你把她吓到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不会在婚礼结束前出现的吗?”
“哼,我不相信你。”郗商秀说,那声音满是尖利与防备,“你其实巴不得我快点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轻易能被你糊弄的人。”
他在烈日下朝前走着,脚步拖过地面。今早他喝到了新鲜的人血,不再是鱼鸡鸭、猪牛羊这些畜生的血。不然,此刻他可没办法行走。
“爸爸,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喝人血了,我希望你能记得自己的承诺。”郗灵州注意到了郗商秀脸上邪恶的表情。
她为自己打破了原则而深感痛苦,她的心像在被猛火煎烤。痛楚的记忆从被压抑最深的地方侵入脑海。
金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