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柯看他消停了,那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她觉得小孩的哭声像用铝制水壶烧开的水,水蒸气总把盖子顶开,盖子啷哩啷当地撞击壶身,同时壶嘴还会发出怪声。
这些动静烦人得很。
“我保证,保证你阿奶不会在我眼前打你。”崔柯举起右手发誓道。
平嫂跨进小院时,小宝手中的雪糕还剩一丁点没收尾。她在电话里头,听到崔柯说的事,当下就吓得心脏突突地跳。
镇上的小河里,可真是淹死过孩子的。
要是小宝出了什么事。她活不了了,先不说儿子的反应,儿媳恐怕会先把她活吃了,再把整个家都拆了,平嫂心有余悸地想。
她一脚跨进门,最先朝崔柯说:“小柯,今天的事真谢谢你!我哪里想得到他能自己跑出去了。”平嫂边说边抬手扯住了小孩的耳朵。
小孩立即张牙咧嘴地喊“阿奶,疼疼疼……”他眼角瞥向崔柯,求援似的说:“小柯姐!小柯姐!”手里的雪糕攥得死紧。
“疼疼疼,你这时候知道疼了。等你在水里淹死了,你就不疼了!阿奶平时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去河边,不要玩水。你当我的话是放屁是不是!”
小宝疼得要死,只一个劲地叫,“小柯姐!小柯姐……”
崔柯可对小孩发过誓的,她不紧不慢地走向平嫂,拍开平嫂揪着耳朵的手,说:“平嫂,你别在我面前教训孩子啊。孩子不小了,也要脸的。”
大人间的暗语,小孩是不懂的。小宝只觉得阿奶的手松开了,他的耳朵保住了。他感激地朝崔柯展开笑脸。
平嫂为了打麻将把孩子自个儿锁在家里是不对。
她现下就有点心虚,怕这事传出去了,又传啊传的传到儿子儿媳的耳朵里,那可糟透了,她笑呵呵的摸摸崔柯的手臂,说:
“小柯。今天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帮我捉到这死孩子,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也没脸活了。平日里,平嫂我跟你接触少,但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她说着说着伸手把住了崔柯的胳膊,接着说:“今天,也是他们找我救场呢,三缺一。我抹不开面子,才去应付一下的。这事能不能,就你知我知?”
崔柯点点头,连连保证不说出去,才能把自己的胳膊从平嫂箍得死紧的怀里抽出来。平嫂得了保证,又说最近自己家里酿了酒,说等酒酿好了就给崔柯拿来,让试试味道。
平嫂扯过小宝朝外面走。婆孙俩刚消失在崔柯眼前,崔柯就听见了孩子的大哭声。
“阿奶,疼啊,别打了,别打了……”
“你还知道疼,你妈要是知道今天这事,你阿奶也别想清净了……不把你打疼了,你记不住……”
“……她骗我,呜呜呜呜……”
“你说什么,说什么今天这顿打你都逃不过!非要让你记住了,别往河里去……”
崔柯听到小宝控诉,她转头跟吕三说:“我可没骗他。我不是答应他了么,我保证平嫂不会在我面前打他。我做到了啊。”
就是说话间,崔柯发现她忘了让平嫂带走小娃娃了,她两手拍起巴掌,说:“我去追平嫂。这里还有一个呢,这个我不认识啊。平嫂真是的,只顾自己的孙子。这估计是他们家亲戚的小孩。”
崔柯拔腿要追。吕三回过味来了,原来崔柯不知道自己领了个什么东西回家,她还以为这是普通的小娃娃呢。
吕三伸手拦下崔柯,崔柯着急追人呢。一手打开吕三的手,说:“你干嘛!”
“这个小娃娃,平嫂看不见的。它是白骨小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