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目光忽闪,喉咙中发出低沉的滚动声:“陆大人,扪心自问,您这么上心,真是为了我吗?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陆浔顿了一下,冷沉之气有些许松动,他的目光聚焦在周昫身上,又仿佛不在他身上。
周昫在他的犹豫中浑身骤冷,不过是随口说出来气他的话,难道真有什么?
双手拳头逐渐握紧,周昫往前迈出了一步:“你在想什么?”
陆浔略带失神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觉着他怒目咬牙逼近的模样,有些像丛林中的凶兽。
“陆浔,你在想什么?”周昫几乎是压制着暴躁一字一句问的,他受不了陆浔与其他人一样,在他身上用阴谋。
“没什么。”陆浔回了神,移开了目光。
“你骗人!”周昫笃定道,“你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是别有居心,回京不是你的目的对不对?你在图谋什么?我是你的棋子吗?”
陆浔眼眸慢慢失了焦,在这声声质问里突然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又觉得自己一系列的举动有些可笑。
周昫是什么人,等回了京,自有三师教导言行举止,根本不需要他来操心。圣上给他的任务,只是让他接回周昫。
如今任务完成了,他还在这瞎操什么心,由着周昫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也落个一身轻快不好吗?
“抱歉。”陆浔从椅子上站起来,躬身往后退了一步,“殿下恕罪,是臣逾越了。”
仿佛喷涌的火气被骤然浇灭,周昫心里瞬间塌了一块,理智从暴躁中回来,他有些惊慌地去抓陆浔的手:“师父……”
这动作不合乎礼仪规矩,陆浔微微让了一下,落在周昫眼里却跟天崩地裂一样。
“师父!”他几乎是扑上去,眼睛通红地扑到陆浔身上,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
陆浔有些不适应这种逾越的接触,轻轻挣了挣,却把逼近崩溃边缘的周昫吓得更惨了。
那一声殿下,似乎给周昫提了个醒,不管是不是阴谋利用,陆浔与他,并不是唯一对应关系,没了他,陆浔还可以有别的殿下。
但他不行,他只有一个师父。
宫苑深深,他只要想到往后陆浔携了别人的手,就说不出的慌张可怕。
周昫哽咽出声,一开口就能听出明显压抑的哭腔,连字都在发抖:“师父,我方才说的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
“气话?”陆浔轻轻反问一句,嘴角的自嘲之意太过明显,“臣倒是觉得,殿下说的不无道理。”
“师父,您别这么说……”周昫一颗心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想再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方才被怒意冲了头,话只拣刺人的说,如今再想解释什么,却已经有心无力了。
“这几日逼你逼得紧,抱歉,以后不会了。”陆浔想平静地与他说,可语气中那丝冷意却压不下来。
“我没有看不起你当山匪的意思,能在短短几年打下那么大一个山头,这世上能做到的也没几个人,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至于宫中的事,圣上该为你找了太傅的,等回了京,再跟着慢慢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