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面上神情郁郁,甩着袖子踏步进屋。
好在他摆开的阵仗虽然极大,却并没真动什么手,人只带了几个进去,其他的都留在外头。
“陆夫子,镇学一切都好?”李桂说了一句客套话,却只瞟了一眼茶色,连杯都不端。
陆浔坐在侧首,向他微微点了下头:“劳烦李大人挂心,还好。”
李桂掸了一下膝边的灰:“听说小儿与陆夫子有些往来,可是给陆夫子添麻烦了?”
“李大人言重,陆某一介书生,岂敢得贵公子高看。”陆浔说得谦逊,语气却并不卑下,反而另有点锋芒,只是很快又收住了,诚恳地问道,“今日之事,不知李公子伤势如何?”
李桂甩开袖子,冷哼一声:“让那闹事的出来见本官。”
陆浔微微敛了眉,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向前倾了倾身:“抱歉,李大人。”
李桂面上更黑,眼神盯了过来:“怎么?陆夫子不会是想说那人和你没关系吧?我家小厮可都听到了,那人喊你师父。”
陆浔不动,略垂着眼神:“是。他今日之举确实危险,陆某罚了他,眼下正面壁思过,暂时不能出来。”
砰!
李桂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跟进来的几个人便唰地抽出刀棍,刀光剑影落在陆浔脸上。
李桂指着他疾言厉色:“陆浔你可知这是包庇罪犯!”
罪犯?这罪名的大帽子扣得还真快。
陆浔长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拱了下手:“李大人息怒,小徒唐突,陆某自不会推诿卸责。药石大夫,李公子如有需要,陆某定当尽力。”
这话听着平平,落在李桂耳朵里却别有一番讽刺的意思。
李桂看着他咬牙切齿,胸口起伏,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其实李双要说伤得很重也不是,鼻青脸肿是难看了些,但养上个把月也就好了。
关键是他胯下那一道刀伤,虽然只伤了表皮,但侮辱性太强了。
李桂绕开了陆浔的话,眼神恻恻:“看样子,你是不肯交人了?”
陆浔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好哇。”李桂一字一顿,慢悠悠站起来,背过手大喝一声,“来人!”
一阵脚步伴着兵器声,外头的人已经涌了进来,动静太大,引得周边俱是远远围观的人。
“陆夫子既不肯配合,就休怪本官直接拿人了。”
箭在弦上,陆浔却不见急色,只轻轻叹了一声,面带几分惋惜:“李大人,今年监察之年,御史大人还在镇上吧。若有什么不合律法规矩的事情传到京里,于您而言,怕是得不偿失。”
李桂满身怒气骤然一凝,像是突然被捏住了七寸:“你什么意思?”
“若我没记错,李大人今年该是升调考核了,如此重要关头,还望凡事三思。”
陆浔往前稍走了两步,从袖兜里摸了两枚钱币搁在李桂手边,压低了声音:“京里盯着这边的人也不少,李大人不要自己将把柄递出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