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壮汉比利站直身子，从蛇嘴里退了出来，同时一把将坐在他前面的小孩拎下来。小孩满脸通红，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都带着血丝，可见这次攻击对他的负担也是不小。

“小的们，将这条蛇困住，不能让它跑了。”比利把手里的小孩扔向老人。老人一把接住，从腰上别着的葫芦里掏出一颗药丸喂进小孩嘴里，便扶着小孩坐下。

很快，其他小孩也各自忙碌了起来。布阵的布阵、画符的画符，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十几分钟的功夫，巨蛇已被套上了多达八重的封印，头、腹、尾处被贴上了三张符箓，虽然几颗炼心钉因为一时无法穿透蛇皮而没钉上，但当整个封印全部启动时，庞大的巨蛇还是被一寸寸压制成了原来的米许长短。

“好了，它跑不了了。”比利深呼一口气，放松了下来，随即向浓雾深处招招手。很快，浓雾中出现了一个颤巍巍的身影，一个1米6左右，微显佝偻的肥胖老人被两个小孩子扶着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过老丈。”周围大大小小的人无不低身行礼，连比利也紧走两步，将从打扫战场的人那里得到的几粒极小的结晶状物体恭恭敬敬地递到老人手里。

肥胖老人用颤抖的手接过那几粒晶体，仰头便要倒入口中，但随即他就看到了壮汉脸上的纠结和持杖老人扭过脸去的不忍神色，他呵呵笑了起来，“与诸位相识这许多年来，争过、斗过、打过、杀过，最终才明白何为同舟共济，何为生死与共。人生在世，皆在自渡，天不渡人，人自渡。今后，不管那位是龙是虫，是神是鬼，在下只愿各位记得我们曾是兄弟，是亲亲的兄弟。”说着，他便一口吞下了手里的结晶。

结晶入喉，肥胖老人仿佛被定了身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众人心情略略放松，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只是呆立一阵子就会正常时，眼尖的几人却已发现肥胖老人的瞳孔已微微放大，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紧接着，老人脸部青筋根根凸起，原本富态、平和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壮汉看着有些不忍，右腿刚刚抬起，手却被人轻轻拉住。转头一看，却是持杖老人。此时，持杖老人紧紧盯着肥胖老人，眼圈却已是红了。“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就别打扰他，让他安心地去吧。”

壮汉听完低头不语。那边，肥胖老人满是青筋的脸上迅速变得血红，身体也轻微抖动起来。一开始只是袖角略略发抖，但很快，抖动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尽管老人竭力忍耐，可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很快，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从他嘴角发出，这时，他的牙齿已再也咬不住了。

卟哧一声轻响，两道血线从他的眼角迸出。老人闭住了双眼，两道血线沿着鼻翼缓缓流下，沁入老人的胡子，又随着他身体的抖动，在前襟上溅出一个个红点。

老人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剧烈，整个身体已仿佛是一株狂风中努力支撑的老树。他的袖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沁满了鲜血，又在颤抖中将一滴滴鲜血洒在地上，在静静的虚空中发出沉闷的巨响。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的身体慢慢停止了颤抖。他缓缓抬起低下的头，长长呼出一口气，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诸位，幸不辱命。”说着他抬起了手，手上像往常一样散发出十几道莹光，缓缓向诸人飘去，色彩却比往常淡了几分。

小孩子们欢呼雀跃着抓起飘到自己身侧的莹光，迫不及待地吸收感悟。而壮汉和持杖老人却只是将莹光抓在手上，目光依然还放在肥胖老人身上。肥胖老人似乎感应到似的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缓缓点头，身体却仿佛变成飘飞的沙粒，一粒粒融入虚无，再也不见。

“再见了……兄弟。”壮汉和老人嘴唇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