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尼亚突然改变了称呼,这让我很困惑。
究竟是心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才会说出 “主人” 之类的话呢?
然而,也许是察觉到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她露出尖尖的牙齿,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还是挺有用的哟!”
“俘虏说自己有用,可就算是这样……”
现在的阿波罗尼亚,从保密的角度考虑不能放归野外,而既然已经承诺只要她老实就保证她的性命,也就不能轻易杀了她,她现在就是个沉重的负担。
在这种情况下,俘虏能起到什么作用呢?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作为与帝国谈判的筹码吧,但一个身份低微的斥候兵,从现代的伦理观来看,她作为宝贵的牺牲品被舍弃的可能性肯定更高。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我们根本没有和帝国谈判的必要。
“用我掌握的信息,就不能稍微改变一下对我的看法吗?”
“信息……?现在的我们并不需要帝国军的内部情况 ——”
“是详细的地区地图哟。”
阿波罗尼亚像是要打断我的话一样说道。
我明白在现代地图的稀缺性。在收藏家联盟那里第一次看到地图的时候,那上面根本没有比例尺之类的东西,太过抽象,对我们根本没什么用。
但是,如果是地区的详细信息,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它的准确度有多少,但至少如果能掌握地形,行动起来也会更容易吧。
“哎呀,智囊先生好像不相信呢。”
阿波罗尼亚的视线追过去,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舒尼亚已经站在我身后听我们说话了。
她把手放在腰上,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详细地图是国家重要的军事机密。一个普通士兵不可能有,而且你的行囊里也没有这种东西。”
“是,是这样没错……”
怀疑的目光投向阿波罗尼亚。
但是这个犬娘不仅没有丝毫动摇自信满满的态度,反而像是更加自信了一样眯起眼睛,得意地笑了。
“不要把普通的斥候兵和百夫长直属的斥候相提并论哟。”
“有什么不同呢?我不太明白。”
“我的任务是成为百夫长的眼睛。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嘛。请稍微掀开我的铠甲下面看看。啊…… 有点不好意思呢,希望主人不要看太多哟。”
考虑到舒尼亚的安危,我对阿波罗尼亚的话很纠结,但在她那如祖母绿般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乖乖地在原地转身。
背后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舒尼亚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清一,这个。”
我从背后接过的是一张奇怪地皱巴巴的羊皮纸。为了保守机密而藏起来看来是真的,上面还残留着微微的体温。
仅从这一点来看,阿波罗尼亚的话显然不是假的。
“这是哪里的地图呢?”
“是洛克石柱和弗拉特拱门的详细地图哟。为了尽可能详细地传达侦查信息,这是百夫长给我的复制品。”
可以说这是一份略图,上面准确地描绘了地形和道路的位置。虽然没有找到等高线和比例尺的标注,但毫无疑问,它的精度比那些过于抽象的图画要高得多。这也证实了舒尼亚所说的这是重要军事机密。
“原来如此,我承认你是有用的。但是,你想要什么回报呢?”
“希望主人能雇我当手下。”
“…… 什么?”
“我已经不想回帝国军了,但是既然知道了主人你们的秘密,我就只能一直当俘虏了吧?既然这样,不如干脆让我投靠你们,这样主人你们也能放心,我也不用死了,大家都开心不是吗?”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既然已经泄露了重要的军事机密,她就已经是犯了叛国罪的重罪犯了,可以说完全断绝了回到帝国军的路。话虽如此,但我也不能像 “昨天的敌人就是今天的朋友” 这句话说的那么乐观。
阿波罗尼亚交替看着我和舒尼亚的脸,见我们迟迟不能做出决定,似乎开始着急了,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也渐渐阴沉下来。
“果然是因为我看起来嘴不严所以不行吗……?”
看着她沮丧的样子,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阿波罗尼亚虽然处于俘虏的弱势地位,却先拿出信息这个王牌。如果我在这里说 “先拿着,以后再说” 之类的话,那她就会背负泄露机密的罪名却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我像在找借口一样避免马上做出决定,决定再和她多聊一会儿。
“确实,如果我们的秘密被泄露出去会很麻烦,但你改变心意总该有个理由吧?”
“那当然是因为不想死啦。不过,也不只是因为这个。”
阿波罗尼亚欲言又止,我和舒尼亚对视了一眼。
自从投降以来,她一直说不想死,对于秘密泄露这件事倒不是很担心。
所以,我对她提到的其他理由产生了兴趣。我沉默着,等着阿波罗尼亚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