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就像池塘中被丢弃的小鱼,只能在浅洼中苟延残喘。
“喂!李年年!”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在李年昕耳边响起,紧跟着几个黑影出现在眼前。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将她从水坑中捞起,然后用温暖的毛毯紧紧包裹住她。
寒冷的身体逐渐开始回暖,但仍然抵不过体温快速流失的速度。
耳边不断响起有人似乎在用德文大声训斥着什么,鼻尖传来熟悉的手术室的消毒水味。
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掰开她的眼睛,将手电筒的光亮对准她的眼睛检查着。
很快护士模样的人将针管扎入自己的手臂,她想说点什么,一只冰凉混带着泥土味的粗糙手掌挡住了她的眼睛“放心休息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她像是得到了什么依靠一样,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哪怕是清醒状态,她也无法睁开眼皮。听觉却变得异常灵敏。
“Rick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失误,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需要说什么理由了,戴克医生。明知道你的工作内容包括检查屋内设施,却错过了检查窗户出现纰漏。如果不是安保系统检测到异常,她根本等不到你回来。我会把她带回我那里,我不需要你再来了。”
“Rick!”
耳边响起了讨论声,因为是英文她居然都听得懂,似乎是傅堇臣和家庭医生的声音。
傅堇臣似乎很不喜欢在外被喊自己的名字,这里所有的人默认喊他Rick。
李年昕想要试图引起注意,轻轻的喊道“Rick?”熟悉的手掌带着冰凉再次贴上她的脸颊,冰凉的舒适感令她忍不住用脸蹭了几下。
“睡吧,这里有我就够了。”一声叹气声后,室内再度恢复一片寂静。
那场大病令李年昕高烧不退三天三夜,因为被水浸泡过久,甚至引发了肺炎。
精神状态稍显好转时,李年昕可以勉强眯着眼睛去看清眼前的景物。
但多半时间是晚上,屋内没有开灯。只能借助走廊的照明灯透过门上的玻璃将屋内照出来轮廓。
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她看见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用手掩盖住脸。似乎已经疲惫不堪,试图闭眼恢复清醒。
她用力想要看清身影的脸但却使不上力气,只能勉强在床上尽力翻过身发出动静。
身影很快惊醒过来,手拿开后借着微光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颚线。眉眼精致冷冽,恍惚之间很像谢君安。
“谢君安,是你吗?”李年昕沙哑的声音流淌在寂静漆黑的环境里,像枯井中被困的雀鸟试图得到求救的回应。
对方没有回答,只默默的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去,她想要说点什么但沉重的眼皮束缚了她。
再次陷入昏睡当中,她可以很明显感受到那个人每个夜晚都会守在自己的身边,却从不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样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李年昕勉强康复。却落下了一发高烧,就会伴随很严重的炎症出现的情况。
傅堇臣在这之后没再送她回到那间小屋,而是带到了自己的郊外别墅,这里是他在德国最常住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喜欢这里,他只说这里是隔离了世界一样的存在。
他领着李年昕走进这座墙外充满年代感的别墅,不大的庭院里整齐的种着各种树木,人工草坪上还放置了一个摇椅。看样子是新装的,上面还带着工厂生产线的味道。
走进室内是温馨简约的纯白色和原木风格家具组成的家居风格,不似傅堇臣在外的形象,这里每件东西都带着“旧”。
一种如在外奔波多年带着满身疲倦的异乡人,重新回到简陋温馨的故居一样的归属感。
李年昕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想要看清每一件东西,但傅堇臣已经挡在她面前隔绝了视线。
他带着居高临下的审判者的压迫,将她包裹在那充满打量和犹豫的视线里。
许久,他傅堇臣像是想通了什么,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哄着:“为自己想一个新身份吧,如我一样,用她在这里去开始新的人生,不要再用旧的名字,别试图回头!”
门口挂着的绿水晶风铃在纱窗的风吹动下,发出“叮铃叮铃”清脆的碰撞声。
清冽的嗓音点缀在碰撞声中,“Jenny”李年昕像是做出巨大牺牲后,决绝的吐出音节。
傅堇臣像是没想到她会取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即欣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赞许她的选择。
“好,欢迎你回家,Jen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