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银子的小孩如获珍宝,抹去眼泪鼻涕,喜笑颜开。
李母面上有些挂不住,抢过银子摔在地上,痛斥了他几个巴掌,“没出息的种子!你爹都被他们害死了,还收仇人的钱!”
话音刚落,众人尚且沉浸在李母把孩子打得哇哇哭的闹剧中,一阵不合时宜的哭声猝然响起。
蒋沐沐站在人群前方,掏出锦帕泣泪掩面,“大娘这话从何说起,怎的就是我们害死了他爹?”
“分明是李掌柜瞒着我们府上私自售卖假药,被咱们查出来之后畏罪自杀的,哪里就是我们逼死的?”
“我家夫君也才刚去世不久,府上便出了这等岔子,我一个弱女子操持着大半家业,还不得不在外头抛头露面……”
“李掌柜这次捅出来的篓子,又得我四处奔走替他善后。”
“铺子上那二十万两白银的亏空,我一次也没找你们要过,你们反倒来攀咬我们,还有良心嘛……呜呜呜……”
“什么?!二十万两?!”人群中有人惊诧无比,转瞬炸了锅。
李母和李氏妻心虚得紧,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蒋沐沐声泪俱下,趁机看向琉璃。
那小子心领神会拿出蒋沐沐先前交给他的名册。
淌眼抹泪地说:“夫人您为了整理这劳什子给被骗人一个交代,已经好几天都没合眼了,再哭下去只怕身子会吃不消啊!”
“您费尽心思替那些人着想,结果他们却帮着罪魁祸首说话,依我看咱就不做这个老好人,一把火烧了这本名册!”
“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全找李家人去!”
蒋沐沐对琉璃的演技刮目相看,脸上泪水不停,“不行!虽说这件事是李掌柜闹出来的,但身为同济堂的东家,对受骗者赔款,咱们责无旁贷……”
主仆俩在门前一唱一和,丝毫不给李母他们半点插话的机会。
围在此处看戏的人听懂了来龙去脉。又有受骗的当事人在其中煽风点火。
舆论顷刻间偏向一边,李家婆媳沦为众矢之的。
眼见节节败退,李母贼心不死,不服气道:“我儿死在你们府上,就该你们赔钱!”
“你个小蹄子别在这搬弄是非!”
说着,李母捡起块石头朝蒋沐沐砸去,琉璃率先反应过来,挡在她前面被砸破了脑袋。
鲜血顺着额头流淌下来,蒋沐沐怒气冲冲正欲发作,原本哄闹的人群蓦地陷入诡异的寂静。
人未至声先到,嚣张狂妄的少年音如利剑劈开人群——
“哟!好热闹啊!”
傅廷安一袭雪青虎纹袍衫,银冠束发,飘然身后,昂首跨步而来,意气风发又自带三分贵气威仪。
他关切地看了眼自家嫂嫂,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面朝地上跪着的三人,冷冷道:“听说有人骂我?”
先前还无赖至极的李母几人浑身一僵,低着头不敢直视前方之人。
京中世人皆知,定国公府的小主子是块爆炭,一惹就炸。
不慎招惹到他的人,轻则骨折,重则致残。
但凡有个眼力见的,都对他敬而远之。
当初他大哥傅渊去世之时,他难得安分了些,从此再没犯过什么大事。
不过有某些前车之鉴在,终归也还是畏惧的。
李母等人也不例外。
傅廷安对地上人投以轻蔑目光。
不时,四五个官兵冲进人群,毕恭毕敬对他行了礼。
傅廷安摆摆手,不想再多看李氏几人一眼,“带走带走,咱家开的是药铺,又不是衙门,让他们有什么冤屈尽管给县太爷说去!”
几个官兵领了命,毫不含糊地将闹事人押去了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