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阁大厅内人潮汹涌,各处轻纱帷幕缓缓垂下,四方香气扑鼻,白烟袅袅。
随处可见罗袖动香、羽衣霓裳,欢声笑语,令人仿若置身玉京之中,乐不思归。
蒋沐沐初来涉足此地,步步小心跟在如鸢身旁,总觉得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楼上帷幕轻晃,各个窗口也并无人影。
是错觉吗?
收回目光低头的瞬间,一位带着淡淡药香,身背药匣的老者从后面追了上来。
恭敬对蒋沐沐行了一礼,“老朽来迟,夫人久等。”
“不妨事,我们也才刚到。”蒋沐沐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
吴海荣垂下手来,有些窘迫地捏住袖口的抽丝,和蔼地笑了笑。
如鸢狐疑地打量起眼前平平无奇的老郎中,甚至可以说他比寻常人家都还稍显穷酸。
方才世子夫人不惜绕道也要找到这个游方的郎中,对他百般客气,请他前来治病。
莫非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如鸢沉思良久,还是不信一个在街上无人问津的赤脚郎中能有什么大本事。
悄悄地问:“夫人就如此笃信他的才干?”
蒋沐沐平静回答:“先前相助咱们府上发现同济堂私自售卖假药一事的人,就是他。”
如鸢眼神微动,她之前从凌霄口中也听到过一些有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确有那么一人,有着能仅凭汤药分辨出其中各味药材的神通……
心底的疑虑彻底打消,如鸢带着众人来到流光阁后院西侧的厢房外。
打开房门,一股浓烈且沉闷的药气扑面而来,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众人咽喉。
傅廷安抬脚便要进去,被蒋沐沐拽了回来,“守丧期间,擅入家门,恐有不妥。”
“没曾想夫人还挺守死理的。”如鸢捂嘴笑道,“我们这些漂泊无根的人,哪有什么家啊!”
“都进去吧!”
蒋沐沐和傅廷安被她推进屋内,主人家都不介意,他俩也不好固守己见。
房中的床榻上平躺着名女子,呼吸犹如小兽打着呼噜,喑哑浑厚,一听便知不似常人。
待众人走进,观其面色黑沉,脸部浮肿,乌斑遍布,已是气若游丝之状,命不久矣之态。
如鸢将吴海荣引至床侧,难得客气一回,“烦请先生替我家小妹看看。”
吴海荣放下药匣,望闻切诊,使出浑身解数后,问道:“令妹如今都吃些什么药?”
“一剂半夏厚朴汤,仅此而已。”
吴海荣闻言,拧起眉头,拿出一条木片压住病人舌根进而观诊。
蒋沐沐若有所思,将床上之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神情凝重。
也不知这姐妹俩受了哪个庸医的诓骗,竟将喘鸣和肾衰之症当作喉痹来治……
能吃好才见鬼了!
彼时吴海荣已然查看完毕,木片从女子口中拿出时,略微带有半点血渍。
想来应是对方咳破喉咙的血没能全吐干净,滞留了些淤黏在口腔中。
“我妹妹的病怎么样了?”如鸢急忙问。
吴海荣语气沉重道:“令妹这病,恐怕不好治。”
本就不抱希望的如鸢轻轻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家妹妹如燕的病是去年岁末生的。”
“刚开始只是咳嗽,吃好之后不久又开始咳了,我便再去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