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初秋傍晚的云霞，阳光下的彩色泡泡，朝日初生时天边的鱼肚白，KFC的疯狂星期四和M记的穷鬼套餐……这些都是糖。”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没底气，伸手抹去汗水，几乎语无伦次，“我还没见过极光呢。”

“极光？”女孩轻声问。

“嗯。”苏过耗尽了力气，“我想去南极，那里有鲸鱼，企鹅，以及海豹。”

沈溺安静下来，既不反驳也不认同，就这样裹着围巾发呆。

“还疼吗？”苏过问，他看见女孩的手臂一直在抖。

沈溺点头。

“会长好的。”她依旧是老一套说辞。

……

凌晨一点，沈溺做完了一套又一套卷子后，困意终于战胜了疼痛，她可以休息了。

女孩伏在课桌上，闭着眼，肩膀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一朵凋零的花，苏过脑子里闪过一句俗气的比喻，身为创作者他讨厌俗气的比喻，但他看向沈溺的时候，的的确确想起了家里那朵山茶花。

他去年见过山茶花凋谢的样子，在最绚烂的时刻整朵掉落。

“会长好的。”苏过声音细若蚊蚋。

关上灯，他走出教室，想到走廊上透透气。

雨还在下，风吹在脸上冷的生疼，远处除了偶尔驶过的车辆打着远光灯，其余一片昏暗，看不清任何东西。

“哒，哒，哒……”

背后，走廊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苏过身体一僵，而后放松。

“你没睡啊？”

是沈溺吧，凌晨一点的台风天，保安都不会巡夜。

没有回答。

他转身，看到声控灯依次亮起，那是个女孩，穿着藏青色校服，神色萎靡。

不是沈溺。

他认识的，沈溺也认识，老师们私下都会谈起她。

是关代秋。

女孩从他身边经过，没做停留，径直去往洗手间的方向，她似乎困极了，眯着眼，脚步蹒跚。

留在学校的不止苏过和沈溺，关代秋也没人接，她回不了家。

苏过摸了摸口袋，里面是空的。

他和沈溺尚且能相互陪伴，那关代秋呢？只能一个人留在寒冷的夜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确实，五味杂陈才是真的，但不是所有人手中都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