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后来就分开了,她去读大学,我折腾了一阵子,最后开了家台球厅,去年也黄了。”老板伸出食指弹了弹杯子,自嘲道,“人和人不一样,这是应该的。”
应该的……
苏过沉默了许久,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在对方停止诉说之前绝不出言打断。
“刚分开那会儿联系还蛮多的,她每天都会跟我说今天又见了哪些人,做了什么新鲜事,我也爱听,忙完一天的工作就躺在被窝里。”说到这,老板的声音渐渐微弱,她低下头,长长的刘海垂落,遮住了眼睛。
“这座城市太老啦,留不住年轻人。”
“抱歉……”苏过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什么歉啊,是我拉着你聊天的。”老板一扫疲态,“你呢?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呗。”
“我没故事……”苏过喝光了杯子里的饮料,他觉得自己这点烦恼没必要找人倾诉,就算说出来老板也帮不到他。
有时候苏过幻想假如自己重生,能否将一切推倒重来,但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没有改变”。
赶不上房价暴涨,记不住彩票号码,不关注虚拟币和股市,就连父母的离婚也是必然。
怪不得这年头系统文大行其道,只有系统才能让普通人完成逆袭。
“情绪是藏不住的。”老板又拿来一瓶饮料,递给苏过,“让我猜一猜……是家庭原因吗?或者校园暴力?”
“我自己也没活明白,不敢教些人生道理,但是说不定能给你点建议。”
“建议吗……”苏过想起了同桌的女孩,“那关于校园暴力……”
“OK,专业对口!”老板打了个响指,“你问对人了。”
“这种事大人很难帮上忙,不如找几个未成年的混混或者太妹,让他们帮你通通气,这些家伙彼此都认识的。”老板侃侃而谈,“联系不上不要紧,我帮你,你哪个学校的?”
苏过眨眨眼睛。
老板的回答实在出乎意料,难道正常人的想法不应该是通知老师或者家长吗?
“怎么,不信我啊?”老板抬了抬下巴,“我有个蛮有名气的爹,前两年扫黑除恶的时候被关进去了,不过关系还在,上学那会儿,再混的人见了我也得叫声颜姐。”
“去年我还想过让兄弟姐妹来台球厅盯场子,可惜去年太冷了,没能熬过去。”
苏过愣住了,他很难将眼前这位飒气姐姐和混混头子联系起来。
“放心,不打架的,好勇斗狠的年代早过去啦。”老板说。
“不是打不打架的问题……”苏过瞬间矮了一头,语气多出几分敬畏,“是上一辈的错。”
“这样啊……”老板敲着桌子,陷入沉思。
她读书时因为有个坐牢的爹,也被当成异类,加上自己不爱读书,索性到处混世。
当一个人身上被贴上标签,就很难逃脱了。
“既然是上一辈的错,那就没辙咯。”老板后仰,脑袋枕在椅背上,“让自己开心点吧,排挤就排挤呗。”
“我叫颜叶,现在你有朋友了。”
“被排挤的是我同桌,不是我。”苏过挠了挠头。
“那你和我聊这些?你喜欢她啊?”颜叶翻个白眼。
“我……”苏过欲言又止。
对啊,他为什么要聊沈溺的事情呢?
同桌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只是同病相怜。”
“把我的话重复一遍,告诉你同桌。”颜叶说,“让她开心一点,然后交个朋友。”
苏过点点头。
两个社恐交朋友,听起来真滑稽。
临走前苏过偷偷扫了墙壁上的二维码,将饭钱转了过去,他不习惯占别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