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周砚给她讲了周穆抗婚一事,她的心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对周穆的恨意消减了几分,可她又不敢靠近他,甚至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从前的事。
她不确定那颗受过伤的心,是否还有周穆的位置,所以每每看到他,她都火药味十足,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在两人中间竖起一道铜墙铁壁,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划清两人的界限。
晚云就这样在屋里闷了几日,直到苏梅兰派丫鬟过来传话,说她一个人觉得无趣,请晚云过去陪她解闷。
既然兰姐姐说她是一个人,想必周穆今日不在府中,晚云便放下心来,收拾一番,开开心心地往青玉轩去了。
一到苏梅兰屋里,晚云就被她好一通责备,怪晚云明明无事,也不去陪陪她,如今两人成了妯娌,按说应该更亲近才是,怎么进了一家门,关系反倒疏离起来了?
晚云笑嘻嘻地撒娇一阵,又以这几日天气炎热,她身子懒怠不想出门为由,敷衍过去。
苏梅兰也不是真的同她计较,一听晚云怕热,忙叫身边丫鬟去取一盆冰来,她又亲自去小厨房煮些酒酿糯米丸子,往年暑热之时,她在苏府常做,而晚云也喜欢得不得了,每次都要吃几大碗。
这次的酒酿丸子加了敲碎的冰片在里面,吃起来清凉爽口,更添一分独特的美味在其中,晚云一连喝了三大碗,撑得直呼今日午膳都不用吃了,苏梅兰才急忙阻止,毕竟糯米丸子不好消化,怕她吃多了积食难受。
可晚云仍觉得意犹未尽,趁着苏梅兰不注意,把盆里剩下的半碗酒酿丸子也倒进了自己碗中,笑道:“我先去小憩一会,这半碗给我留着,等我睡醒了再吃。”
晚云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径直走到里屋的长榻边,侧身躺下,又拉过搭在背靠上的薄毯,盖在腰间,不过片刻之间便已昏昏欲睡。
苏梅兰笑着摇摇头,过去放下珠帘,又回到外间的坐榻上,端过篮子整理着里面的刺绣,那几张手帕都是绣给周穆的,她自己的东西都由丫鬟来做,唯独周穆所用之物,全都得她亲自动手,有些不会的,她宁愿花高价从外面请师父来教,也不愿假以他人之手。
她正想着,一阵推门声突然打断了思绪,她抬头一看,周穆已进了屋里。
他走到桌旁,还没坐下歇口气,便随手端起放在桌上的半碗酒酿,咕噜咕噜喝起来。
“等等,那酒酿是晚云用过的……”苏梅兰急忙阻止,可话刚出口,周穆已一口气喝干了。
他惊诧地看向苏梅兰,咽下嘴里最后一丝清甜,端碗的手不自主地紧了紧。
“晚云来过?”
苏梅兰这才猛然一惊,好似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紧张地往里屋看了看,蹙眉道:“夫君,晚云不知那长榻是你的,无意间躺在那里小憩,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便由她睡了。我马上唤她起来,再吩咐人给你更换新的凉席、枕头和盖毯,你可别责怪她。”
周穆喉咙里吞咽一下,目光透过稀疏的珠帘,往那长榻上一望,又猝然收回渴望的眼神,压住心中慌乱,假装淡定地看向别处。
“别去叫,待她睡醒了再说吧。”周穆转过身,背朝里屋,在桌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