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具有实际话语权的长老落座后,皓首老者对座位中的九长老询问道:“老九,与大家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九长老起身,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今日江家有一小友前来拜会,特意为了这沈梦而来,其中道理大家都懂,可沈梦却屡次三番恶言相向,我察觉此中蹊跷,果然,探查她体内玄木灵气的状态时发现,她竟将同心种早早私授他人,此举实在有违族训族规!”
皓首老者轻轻点头,嘴唇动了动,“可有其他人证实九长老所言虚实?”
“有。”人群中,十五长老飘然而出,“五长老,我可以为九长老作证事实确实如此,今日是我陪同九长老与那位江家小友同去的,也确实复查到沈梦体内同心种只剩一枚,且有萌芽。”
群情哗然,一些老顽固甚至指着沈梦就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她只是平静地跪在原地,如同进入冥想一般,任那些污言秽语如雨如山也不动分毫。
五长老捋了捋胡须,几乎黏在一起的眼皮微微抬开看向了她,“你呢,沈梦,你有什么要说的?”
她沉默,所以无话可说。
九长老起身,“五哥,这沈梦私授同心种已成事实,按族规只有两种惩戒之法,一是废去所修玄木王灵,其同心种自断,二是领杖三十,并请叔伯他们出手抹除同心种,让她自己再度凝种。”
这两种做法,无论哪一种都对修士有损,尽管后者比前者损伤要轻太多太多,可真要如此恐怕几年内都无法正常修炼。
五长老思忖片刻,“沈梦父母可在?”
沈其松挣出人群,扑通跪地道:“各位长老,我是沈梦的父亲,求你们法外开恩,她少不经事被人骗了,罪不在她啊!”
九长老正要开口,却听见沈梦说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同心种是我自己种下的,我心甘情愿,没人能骗我。”
“哼,听听,诸位听听,这成何体统!”九长老一幅威风做派,对沈其松道:“沈梦就你一个父亲,她母亲呢?”
“这……她母亲数年前旧疾复发不治身亡了。”
九长老道:“原来如此,难怪。”
他的意思并不隐晦,沈其松脸色一僵,而沈梦则是握紧了拳,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老九,注意身份。”
“一时口快,一时口快。”九长老懒懒认错,毫无诚意。
五长老起身,“你即是她父亲,觉得按族中之法,该如何处理?”
沈其松看了看沈梦倔强的脸,低头不语,他肯定不想自己女儿受到惩戒,但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挣扎不语。
等待他回答的两千余名沈家子弟却逐渐不满,开始喧闹,像是滚滚的山洪。
而一直充当看客的沈家十一长老沈知言却在此时踱步而出,边走边说,将那山洪覆于身后:“各位长老,可否听我一言?”
“知言,你有什么看法吗?”
“这是族审,请叫我十一长老。”
“呵呵呵,你这性子还是这般直率,既然如此,于理,于法,甚至于情,十一长老可有高见?”
世界儿女知言单手负背,“不敢称作高见,只是在下认为,沈梦既然私定他人,便是觉得那人有值当托付的地方,既如此,何不给那人一个登门拜会的机会?”
五长老:“你的意思是?”
“祖宗创立并传下连理枝,本意就是为了族中子弟能够与心系之人同为连理,可如今连理枝却作为与别家联姻以及改善族中子弟天资的工具,私以为有悖老祖宗创立此法的初心,我沈家以往可是前后出过两位王者,何至于此?
今日沈梦因私授心定之人同心种就要被视作违反族规受罪论罚我实不忍,不过作为长辈,我等也确有必要为后辈静心明目、识辨真伪,若她心定之人有担当那便亲自上沈家来明媒正娶,而不是靠着私下的三言两语就要拿走我郎朗沈家之女的情思!”
九长老惊怒,万不敢想到沈知言会说出这等话,若是开了这个百多年未有之先河,那沈家依靠连理枝构建的人才培养与吸纳的框架势必土崩瓦解,到时候沈家子弟又岂会如这般安分守己?
然而他还来不及组织话语,一旁的八长老就举手赞成道:“我认为十一长老此言有理。”
九长老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富态的老家伙,对方岂会不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但他想到这位八长老从来不会做无用之举,心念一转后立即就了然了。
这位八长老根本不是在为什么沈家连理枝不连理枝,弟子不弟子的着想,而是在为沈知言站边,为这位以后极有可能成为天境大修士甚至沈家家主的沈知言站边!
他立马蹦起来指着八长老就低喊道:“你疯了吗?连理枝何去何从只能掌握在我们这些当家做主的长老手中,只有这样才能为沈家拉拢权势,为子弟改善天资,让他们自己乱搞,沈家只会越来越衰败!”
不等其余人说什么,九长老直接跃下台阶跳到广场上想要带走沈梦,“你们既然拿不定主意我就去找四叔二叔他们,让他们出手抹除沈梦与那野男人的联系,连理枝绝对不能徒劳的作为狗屁情爱的工具!”
当他的手掌即将要抓到沈梦时,一道惊入心神的震喝爆响在每一个的耳中。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