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杭州城东街上的刘员外死了,被他亲儿子疯病发作所杀,尸身在义庄之中停了很久,因为独子刘郎时不时的疯病发作,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父亲尸身还在义庄,而大宋律法又不管疯子杀人,所以这个刘洋一个月前疯病发作杀了他娘,现在又疯病发作杀了他爹,杭州知府却一直未曾理会,只是上一次他娘的丧事好歹还有他舅舅家帮忙料理,这一次他爹的丧事,至今无人来管,因为他爹本来就为家中生了个疯儿子而在心中一直闷闷不乐,长年不和族中亲戚往来,而他爹死前又一直未曾写文书将家中田产分给亲戚,亲戚自然不会来管他爹丧事,因为依照大宋律法,刘洋虽是个疯子,亲戚却不能来分他田产,他若是未能娶妻生子,田产早晚也是被官府收去充公,刘员外死都不愿意将田产分给亲戚,也确是有些不通理法,不近人情。
但是近来因为杭州城中天气渐渐开始秋凉,百姓身上戾气也开始渐渐消退,义庄中已经好一段时日只余下刘员外一具尸身,未再有新的尸身送来,沈风雷不耐烦的要义庄中的杂役将刘员外尸身现在就送回去刘家家中,义庄中的冰块也是花钱买的,不要因为是府衙出钱,就这样放任刘员外尸身在义庄中平白耗费。
但是因为刘洋是个疯子,义庄中的杂役谁也不敢将刘员外尸身送回,因为当初将尸身自刘家抬来义庄时就有个杂役被那个疯子刘洋从后面一斧子劈下来,幸而闪身躲避及时,未曾伤到筋骨。
最后沈风雷无法,只能自己叫辆马车将刘员外尸身送回去城东街上的刘家,却在刘家门前看见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妇坐在地上啼哭不止,上前寻问之后得知她是刘洋幼时乳娘,因为在刘家当乳娘时得过老爷夫人恩惠,如今老爷夫人遭到如此横死家中的血光之灾,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刘洋成家立业,不要将老爷夫人守了一辈子的家业在他手中败掉。
沈风雷以为眼前这个老妇是个良善可靠之辈,就顺势将帮刘员外料理丧事的事情交托在老妇手中,老妇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只是因为不知道刘洋何时疯病发作,老妇就让沈风雷将刘员外尸身拉去自己家中……
(二)
谁想到沈风雷在将刘员外尸身拉去老妇家中之后,只是顺便去西湖边上的望湖楼上喝了顿酒,再回来义庄之中时,却发现老妇的尸身竟然比自己还要快的被送来义庄之中,前来送尸身的公差只说是刘洋疯病发作,跑去老妇家中将老妇一斧子劈了,劈人时口中还一连声的喊着他是疯子,杀人有理,劈人无罪,不打白不打,不杀白不杀……
老妇的家人现在就在杭州府衙外面,计算着能把刘家田产折算多少银钱赔给他们。
“都三条人命了,就算是个疯子,是不是也该收押起来,不然左近街坊四邻哪个还敢随意出门?”沈风雷非常气忿的斥责跟随在沐花颜身边记录老妇尸身伤情的几个官差。
“但是大宋律法本就如此,随意收押,若是一不小心死在牢中,反而却是弟兄们的罪孽,弟兄们家中都不是日进斗金,大富大贵,要是罚俸三月,哪里还有闲钱去望湖楼上打酒?”
“那你知道他明天还拿斧子劈死谁?”沈风雷气的跳脚,“万一哪天街坊家的孩子一不小心进他家院中捡拾掉落纸鸢怎么办?”
“沈兄不必心急,这个刘洋他虽是疯子,但是却自来只杀和他有些相干之人,从未伤过不相干的外人,”清轩在一旁言道。
“怪就怪在这里,一个疯子却知道只杀和他相干之人,不杀街上行人,”沐花颜忍不住心中疑惑,“莫不是怕为父母偿命,有意装疯卖傻,”他说。
“但是他自小就是个疯子,东街上人尽皆知,”一个年近四旬的义庄杂役开口言道。
“那,他少年时可曾在街上伤人?”清轩问道。
“少年时倒是未曾随意伤人,只是喜爱在街上随意掐死几只猫犬鸡鹅,”
“如此有目标的杀人,知府大人对他疯癫的判断未必妥当,”清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