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的颜色不对子卿当然知道,而那些伤口恢复得如此快速,即使女冠不说子卿也很清楚。此时自己的身上处处透露着古怪,无论是身轻如燕甚至是隔空御剑,都是此生未曾有过的体验。
体内那股冲撞之气如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脉中悄然流动的紫血,反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究竟自己的身体会如何变化?剩下的龙蕴丹还能不能抑制?他抬起头看着前方乌云压顶的中南山麓,心中也是一样的扑朔迷离。
想到这里,子卿一跃而起,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两步,冲曹希夷无奈地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不要再耽搁了,尽早上路吧,我路上与你细说。”
没想到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耳鸣目眩,随即眼前一黑,扑倒在了曹希夷的怀中。
只听得“噗通”一声,两人已然双双倒地。
被子卿压在身下的曹希夷惊道:“防御……你没事吧?”
等子卿在曹希夷的呼唤声中睁开眼时,却发现曹希夷的脖颈上竟然遍布细细的光鞭,这些光鞭透着淡淡的红光,犹如一条条红色的毒蛇缠绕在曹希夷的脖颈之上。
“小心!”子卿伸手便去抓,这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什么光鞭,而是曹希夷体内的血管和经脉,此时看来根根纤毫毕现!
此时此刻,这些血管和经脉在子卿的眼中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够看到血液在其中流动的细微景象。这一切让他感到既惊奇又美妙。
“陆防御!”
伴随“啪”的一声脆响,子卿的脸颊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再一定睛才发现那些血管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冠白皙的脖颈,而面前的曹希夷正满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子卿慌忙松开手:“啊,我……道长不要误会!”
曹希夷一把推开子卿,满脸通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双手紧紧护住胸口,眼光异样地看着子卿:“陆防御,方才当真是那秦氏要动手害你?”
“好像是血流多了,头晕目眩……一时看走了眼……”
子卿心里暗道不妙,赶紧佯装头晕,步履蹒跚又欲摔倒,曹希夷见状连忙上来搀扶,也不再生气:“你这样重的伤,怎么能硬撑?”
子卿喘着气道:“子卿多有得罪,方才以为道长脖子上有蛇,摸了道长……还请道长见谅……”
曹希夷一听,脸上不由又泛起桃花,嘴里轻声嘀咕:“罢了……我今日真是倒霉,老是被人扑倒……”说着就连忙转身去收拾箧篓了。
这才蒙混过关。
就在此时,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鸟鸣声传来,循声望去,原来是半空盘旋的雕号正在鸣叫。
曹希夷一惊,急忙说道:“附近有猛兽出没,会不会是黑眚?!”
子卿侧耳细听,隐隐听见远处有人求救的声音:“而且还有人在呼救!”
“呼救?哪里?”曹希夷茫然不觉,但那持续不断的“救命啊”传到子卿耳中却清晰可辨。
“确实有人求救。”子卿也不管伤口疼痛,背起箧篓:“那边树林!”两人一前一后往河边的山上奔去。
曹希夷指着远处对子卿说道:“你看,那树上趴着一个人。”
子卿顺着看去,却看不清楚,无奈只好高喊:“出什么事了?”
“有熊!这里有熊!”
子卿在曹希夷搀扶下赶到近旁,这才看清状况,只见一棵参天大树下有一小堆篝火,篝火旁一名青衣男子正与一只野兽对峙着。
那是一只七尺来长的黑熊,浑身黑褐色的鬃毛,看身形尚未成年,但一张垂涎的血盆大口不停吐着粗重的气息,尤其是左脸的三道伤口异常扎眼,其中最深的一条让它成了独眼龙,只能用一只凶光毕露的右眼紧紧盯住男子。熊脸上的伤口虽是新添,却非兵器所伤,形状似是野兽所为。此熊体型尚小,面对眼前与它对峙之人,只是喘着粗气,在原地徘徊,不敢上前,看起来有些惧怯。
至于和黑熊对峙的那个人则是猎户打扮,瘦长膀阔,藏灰色的竖褐短打,天青色的粗布褙子,背弓挎箭,手里倒持一柄七尺来长的长柄兵器,白蜡木的杆子,杆头上裹了个厚麻布袋子,细看相貌二十来岁年纪,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两眉入鬓,只是清秀的脸庞配上络腮的髭须,看起来颇有些少年持重的味道。
黑熊低吼几声,随即扭动粗壮的身躯,开始向男子靠近。
就在黑熊迈步的当口,男子猿臂轻舒,手中木棍头“唰”地一声已风驰电掣地贴近了黑熊的鼻梢,棍上绑的那个麻袋正好挡住了它右眼的视线,也挡住了它进犯的路线。黑熊见状条件反射地退回半步,往旁边徘徊两步又想靠近,不料又是“唰”地一声,长棍再次挡在了它的面前,黑熊嘴里不满地干嚎一声,挥起熊掌欲拍棍头,没曾想却拍了个空,再看男子手中的长棍已经迅速收回,一人一熊又恢复了原来对峙的样子。
原来这人对付黑熊的法子甚是巧妙,每当熊想靠近时,他手里那支长棍便会精准而迅疾地抵近到黑熊的独眼前,如此逗弄之下让这初出茅庐的畜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便有了先前人熊僵持的景象。
“吼!”
这畜生终于被逗得烦了,突然举起两只前爪,直起了足有一人多高的身子,仰天怒吼一声,随即伏地迈开四足朝着男子疾速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