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引着独孤剑来到三间木屋之前,抬手肃客道:“独孤少侠,请。”
“当真是奇怪,这三间木屋均无门户,又如何能进得?”
身后不远处的王语嫣看向那三间木屋,却见木屋的建构实属奇特,竟都没有供人进出的房门,甚至于连扇窗户都不曾有,嘴上惊喊出声,心底里却在疑思,莫非独孤剑说的外公就在木屋之中?
不说王语嫣的惊疑,一旁的段誉却是魂不守舍,自从独孤剑口上自称逍遥派弟子时,段誉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心里也在念叨着:“神仙姐姐呀,你说杀尽逍遥派弟子,不是段誉不尊您的号令,实是段誉非独孤公子的一剑之敌。”
默默又摸向怀中的两卷帛书卷轴,想着这两门神功是为逍遥派绝学,是不是应当归还原主?再一想独孤剑既知他身怀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却不出言讨要,一时间也琢磨不透独孤剑的想法。
反正内心愁绪繁杂,段誉连王语嫣的话都罕见地未去逢迎。
一行人看着独孤剑走到木屋之前,又见独孤剑毫不犹豫地一掌破开木墙,有了剑劈青石棋盘在先,也不觉独孤剑此举有多粗鲁莽撞了,倒是开始好奇起来,木屋之中究竟有着什么?
连着破开三道木壁墙后,独孤剑径直走进一间昏暗无光的房间,一眼所及尽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道看不清模样的人影坐在半空。
独孤剑问道:“无崖子?”
虽是一声问句,语气中却满是笃定。
“你就是青萝的弟子?”
无崖子的声音苍老低沉,远比一脸老相的苏星河还要更显老迈,说起青萝二字的时候,隐隐之中似是带了一抹和蔼慈祥之色。
“是。”
独孤剑点头称是,虽说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便宜师傅,不过既已应了便宜师傅的条件,独孤剑必是不可能反悔。
便宜师傅不一定能带给他什么,而他也从不在便宜师傅身上奢望什么。便宜师傅救回他一命,又在初见时对他开放琅嬛玉洞中的武学秘籍,这已是天大的恩情。
“你很不错。”
许是在黑暗中呆着久了,在这种别人都目视不清的昏暗环境中,无崖子依旧能看清独孤剑那坚韧傲然的面容,满意点头道。
要说独孤剑的傲气来自于何处,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
是自得万剑归宗一剑?又好像不是,他从剑界出来时,就已是这种性情,而那时的他也只是一个备受磋磨的普通人。
又或是自得自己能在剑界的百般折磨中活了下来?
亦或是被剑界之中的剑者傲气所同化?
不管理由是什么,独孤剑确实孤高冷漠,连带着他的面容也一改昔日和善敦厚的模样,处处透着一股尖锐锋芒之意。
仿佛是刀劈斧凿般,不显圆滑市侩,只有最是刚毅果敢的线条。
所以说,独孤剑的长相气质,无一不符无崖子的感官喜好。
“我这棋局布下后,数十年来无人可解,今日竟是被你以棋外之招破去。”
无崖子悠悠一叹,终是认命道:“我等了三十年,再无时间可以等了,无论你是如何破去我的棋局,我也只你一个人能选。”
独孤剑听他语中失落,便知无崖子依旧心念无人可破的珍珑棋局,相比于独孤剑这个授功人选,无崖子显然更在意自己的棋局。
“罢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即是天意如此,你且跪下磕头吧。”
这时候独孤剑的双眼也逐渐开始适应黑暗,目视着被黑色绳子悬空吊起的无崖子默然未应。
“你不愿拜师也可,那便向我这个祖师磕头,想来你也不会为难。”
无崖子只以为独孤剑不愿意背弃女儿青萝,又是点了点头,更为欣赏独孤剑的心性。
“我从不给人磕头。”
独孤剑道。
曾经魔魁用话诱他,只要独孤剑肯向他跪下磕头,他就能传独孤剑剑法,最后又是放宽条件,表明是拜师磕头。
剑界一切独孤剑都置之不理,如今岂会向无崖子磕头拜师,拜祖师也不成。
“我来不是为了继承你的功力,而是为了你手上的掌门扳指。”
“师傅曾言,要我做逍遥派掌门,所以才有我今日之行。”
“解决你后,我还需要前往西夏皇宫与天山灵鹫宫,并无时间与你在此浪费。”
一番话吐露而出,明明是清冷淡漠的语气,却让无崖子感受到一股如炙火烈焰般的热度。
独孤剑不是表面上那般冰冷,对他想做在做的事情,他永远保持着一颗锐意进取的决心。
这一点哪怕是与独孤剑同行日久的王语嫣、萧峰几人,也从未看出过。
“青萝要你当逍遥派掌门?”
无崖子心中一荡,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个半大点的小丫头,没想到时隔三十年,女儿心中的怨想会如此之深,临了也不忘撅了逍遥派的根基。
怪不得方才这人于屋外曾言,他是青萝的逍遥派弟子,而非无崖子的逍遥派弟子。
“是。”
独孤剑答道。
他争逍遥派掌门,也不是为了自己,毕竟有朝一日他只会毅然决然的离开,对于逍遥派掌门的名头,自是不可能放在心上,尤其还是如今名存实亡的逍遥派。
天山童姥巫行云有灵鹫宫在,李秋水也嫁去西夏皇室创立西夏一品堂,即便是苏星河和丁春秋也各有门派,唯有无崖子一人苟延残喘,满腹心思想着寻一衣钵传人。
所以这逍遥派掌门也就名字上好听,实则全无一星半点的作用。
也只有收罗逍遥派旧日门下,才能让逍遥派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