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由不得你!”
慕容复单脚一踢,地上的一柄长刀腾空入手,不给独孤剑任何回绝的机会,往前大步一跨。
刹那之间,磨坊大堂中入眼尽是白光,丈余圈子之内满是刀影,蛰伏的刀势宛如一条令人琢磨不透的潜龙般,在刀光之中潜隐半现。
即便只与独孤剑有过一面会晤,慕容复却清晰认知,自己并不喜欢独孤剑!
独孤剑的目光高高在上,仿佛世上的一切都能淡然视之。看他,与看婢女旁人的目光全然相同。
尤其是独孤剑胜了他后,脸上也无欣喜,更无情绪上的波动,仿若只是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慕容复自诩为中原未来的皇帝,他生来便被严苛教育,立志复兴大燕国威,成为万众瞩目的帝皇,初出江湖时更是受万千追捧,所有人敬他爱他,自然不能接受这般的轻视。
从那时起,慕容复心里已然存了恨,不再是想着如何去折服交好独孤剑这样的天骄,而是念想着有朝一日报此蔑然轻视之仇。
及到独孤剑跟前,入目白芒斜斜劈了过来,独孤剑抬剑一挡,刀势急转而下,倏然朝着独孤剑的下身一圈,复直撩而上,欲要将独孤剑开膛破肚。
独孤剑不急不慢,也不逞神兵之力,仅是挽剑一架,便遏止慕容复上扬的刀势,不等慕容复化招,反手持着剑柄击向慕容复的腹部。
慕容复避身直退,手中单刀却是瞬间抽离,左右各劈三刀,右三刀劈向独孤剑持剑的臂膀,左三刀却是将独孤剑的面颊、肩膀、腰部全都笼了进去。
一连六刀,光影错杂,虚虚实实之间,使人寻摸不透。
阁楼上王语嫣目视下方的两人斗武,观那怪人的刀法不凡,不由暗暗沉吟道:
“那人好生奇怪的刀法!方才他使的少林降魔刀法,圈住独孤剑的时候,又将慈悲刀法反用,本是制敌而不伤敌的刀法,顿时杀气腾腾。”
“如今又是一连使出六刀,刀刀不似一个套路,除了表哥外,谁还能使得多门刀法武学?”
“你为何还不出剑?”
所出六刀一一被独孤剑持剑架挡,从始至终独孤剑都未曾施展一招半式的剑法。
慕容复厉声大喝,更觉独孤剑是看不起自己。
可独孤剑真是看不起慕容复?
“你的心乱了。”
独孤剑道。
慕容复执着于嗔怒之中,所使刀法看似神妙,实则杀气太盛,已然落了下乘。
与这样的慕容复比试,独孤剑只会觉得胜之不武。
这也不是独孤剑太装,而是严格来讲,独孤剑早已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穿越者,至少他的心性已经与穿越者不同。
许多穿越者认为,结果只需胜利,过程一切都是旁枝末节,仿佛作为穿越者,就注定要高人一等。
可他们却是忘了,穿越者也只是人,真正高人一等的,从来就不是同为人的人。
哪怕拥有无数前人智慧,人依旧是人。
在剑界这么多年,独孤剑从一开始被迫求剑,日复一日,年过一日,在黑暗孤寂中遭受戏耍嘲弄,被魔魁日日夜夜用不同的剑刺伤,所有现代社会的知识都没有用处。
那时候独孤剑明白,穿越者并非全知全能,也无小说中那般逢凶化吉的天道眷顾。
他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他所能拥有的,也只有自己。
所以他抛却过往,更名易姓,成了如今的独孤剑。
独孤剑与叶孤城一样,叶孤城是个没有过去的人,而孤独剑却是抛却过去,至于将来如何,会不会与叶孤城一样没有将来,独孤剑并不在意。
他学剑,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血洗剑界之仇,所谓穿越者的显圣人前,软玉温香,从不是他所求。
别人与他比试,无论出不出剑,对手都必须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