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月盯着条案上的墨条看了一瞬,喟然长叹:
“本公主刚从水里逃生,身子软弱无力,恐怕不能帮将军研墨了,将军还是亲力亲为吧。”
说话间,她故作柔弱地倒回床榻,还抬起纤纤玉手装模作样地揉着脑袋。
贺朝野俨然看穿她的伎俩,但并未戳穿。
眼下还是赶紧与她签下和离契约要紧。
思索间,贺朝野慢条斯理地磨起了墨。
向淮月倒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端详着他。
长得挺俊,那些男模在他面前都略显逊色。
唯一不好的就是一副死人脸,好像谁都欠他百千万似的。
哦,差点忘了,他有时候嘴巴也挺欠揍的。
贺朝野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掀起眼皮,幽幽开口:
“从前倒是没发现公主殿下,竟还有喜欢盯着人看的喜好。”
向淮月理不直气也壮:“你在写契约,我自然要盯紧一点。”
“公主殿下盯宣纸即可,盯臣作甚?”贺朝野道。
向淮月咬牙强调:“本公主盯的就是宣纸!”
“是吗?”贺朝野抬眸望她,眸光幽沉,叫人察觉不出其中情绪。
向淮月硬着头皮点头,“不然呢?将军何时变得这么自恋了?”
贺朝野唇角微勾,喉间溢出一道冷笑,继而垂眸认真研磨。
不大会儿,贺朝野便磨好墨,提笔在宣纸上落下一行字。
离得太远,向淮月看不太清,而后从床榻上爬起,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旁看。
贺朝野字迹矫若惊龙,气韵生动,倒是映了那句字如其人。
只一眼向淮月便觉得自愧不如。
向淮月看得有些出神,直至贺朝野写好契约,才堪堪回过神来。
贺朝野率先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看向他。
向淮月也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字迹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贺朝野眸底划过一丝讶异,“公主殿下……”
向淮月抢先一步,“本公主才疏学浅,自是比不了将军学问渊博。”
她最不爱的就是学习了。
所以没有练得一手好字。
虞欢和她都是一样,沈翩枝和迟非晚老是调侃她们臭味相投。
也不知道她们在何处?
思及此,向淮月脸上带着几分惆怅。
贺朝野眉眼淡如湖泊,“公主殿下是因三月之期和离而伤怀?”
向淮月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将军还是去寻一面铜镜照看自己吧。”
贺朝野不恼反笑:“公主殿下方才不是说身子虚弱无力?此刻说话声音比我还洪亮,倒不像虚弱。”
向淮月不想和他胡扯,直入主题:“你可以去对外宣称我离世了。”
贺朝野还未起身,门口倏然传来一阵声音。
“——月儿,你无碍吧?”
是老夫人的声音。
人未至声先到。
足以见得她格外担忧向淮月。
而此时的向淮月眸底掠过一抹慌乱,想赶紧将契约藏起来。
若是被母亲瞧见,那事情可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