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顿时噤了声,无比乖巧地在椅子上坐下,琢磨了好半天还是犹疑着问:“那个……就,我在医务室跟你说的那个事,你什么想法啊?”
越池这种性格,他还真不敢逼太紧,只能试探着问。
只见越池切菜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他,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想法?”
他这么一问,段以压下去那点愧疚感又爬了上来,结结巴巴地答:“就是……接受啊?或者是……接受啊?”他当然是不想越池拒绝的,按四八所说攻略完成的标准得是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双方真心实意的本垒打才能作数。
两人都还未成年呢本垒打就不暂时考虑了,总归名头上得先定下来,不然保不齐就被人或者被鬼给抢走了。
越池的话语随着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一同飘进段以耳朵里,“你这辈子其实都活得挺自在的吧?不用关心别人是怎么想的,只要自己想做的就毫无顾忌地去做,也不管结果好不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段以一愣,一下没反应过来越池怎么又把话题扯到这上面去了。
越池把最后一点切完,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刀,语气平和地开口:“我爸的葬礼结束之后我妈就带着我从家里搬了出来,整整十年,她没有跟我外公外婆联系过。他们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不趁着年纪还不那么大再婚,为什么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他的神色安静,仿佛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的爷爷奶奶至今不能原谅我害死了我爸,每年我爸的忌日都不让我回去祭拜,但我妈舍不得,每年都要回去,却又要照顾我的情绪只能偷偷避开我。”越池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弄的笑,“你知道吗?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
直到现在段以才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人一些。
越池平日里不与人交流,可功课门门都是拔尖,脾气不好却从来不会无故招惹事端。就连用道术对付鬼怪,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持着现在相对安稳的状态罢了。他想要靠上好的大学,有一份好的工作,想要尽他所能弥补当年所造成的一连串无法挽回的后果。
越池的计划正在稳步前行中,中途却遇到了他这个阻碍。
有那么一刻段以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就这么听天由命吧,反正都已经死了,还惦记什么?
可人归根结底还是自私的,他舍不得,哪怕一眼他也想回去再看看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想再看看跟眼前的男孩拥有一样面容的祁仟,告诉他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有人有着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却过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到了这个地步,段以不敢再操之过急,直掰弯难,因为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直接给掰折了。
偌大的客厅一下安静下来,就连小白都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逼退飘到楼上去了。段以被越池盯得头皮发麻,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就下次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