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从来不知道啥叫磕碜。”

我妈当众这么“夸”我。

我妈说在我三岁多一点的时候（大概是吧，可能我养在姥家的时候也回去过我的家，只是我不记得了），有一次邻居来警察办事，我正好在大门口拿着我妈扭秧歌的扇子唱歌，警察同志觉得这孩子有点可爱，就逗弄我几句：

“你干啥呢？”

“唱歌。”

“你会唱啥歌啊？你唱一个吧。”

我扭起扇子，张嘴就唱上了我妈刚教会我的《纤夫的爱》：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一边唱，一边模仿我妈扭秧歌的十字步，半点不带怯场的，逗得两个警察同志哈哈大笑。

上学前班的时候，有一次夏天，学校要出节目去镇里汇演。老师挑了几个女孩子，利用课余时间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排练唱歌跳舞。

我也很想跳，就在不远不近的一个小树后面，露个脑袋看，看两遍就记住了。

老师看我在旁边眼馋得厉害，随口问我：

“程欢，你会唱吗？”

我十分自信地点头：

“嗯！”

“那你也站进去，一起唱一个我看看。”

老师大手一挥，给我选了个中间位置，我就站过去了。

大家一起唱了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没有舞蹈动作，只是左右拍手。我因为有些激动，歌曲中间部分忘词了，但是嘴巴没闭，跟着装模作样唱到结束。

老师点点头，就让我留下了。

我兴奋极了。

接下来老师带领大家排练了好几个节目，有唱歌，有舞蹈，还有边唱边跳。

我都学的十分迅速，并且学的很好。

到了表演的当天，老师要求几个女孩子去她家化妆——就是过去那个时代很典型的表演妆：头上扎两个犄角，眉心用口红点一个红点，两个腮帮子涂上红红的颜色，就算完事了。

我妈特意去给我买了新裙子，和新发带，我特别喜欢。我妈看到老师给我化的妆容，皱了皱眉头，洗掉重新化。忘了化成什么样了，总之美美的——比其他几个女孩的妆容都美，她们都是眉心一点红，脸蛋红彤彤。

巧合的是，程莹的妈妈也给她买了新裙子，和我的一样，只是她的是是粉色的，我的是黄色的。

这条黄裙子太漂亮了，直到初中我还留着，因为裙子是一体式的，早就穿不上了，而我又实在喜欢，就自己拿把剪子，把裙子从中间剪开，让我妈在腰间重新安了一个松紧带，这样就当短裙穿了一段时间。

去汇演的地方是在镇里，需要各自的家长单独送。我妈骑自行车载着我，我坐在二八大杠上，感受吹来的风都是奔着我漂亮的黄裙子来的。

汇演很顺利，掌声很热烈，我们都很开心。

这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在众人面前的表演经历。

如果在学校举办的儿童节表演不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