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想要下车时我抢先一步锁紧了车门,异常平静的说了一句。
“这里打不到车,我送你!”
她扭过头用手扶住眼眶,自言自语的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说会爱我一辈子,我他妈的可真傻啊!居然忘了问你,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我没有去接她的话,我不能往事重提让她悲伤,也不能倾诉苦楚让她背负,更不能畅谈未来,因为没有未来。
只能偷偷的在心里跟她说一声。
“对不起!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真正的伤害不是哭闹,不是愤怒,也不是要死要活。
它是平静,悄无声息的割裂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疼不能呻吟,怒不能显露,苦只能微笑。
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只是我的成熟来的太晚太急,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车速很慢,因为我知道只要开的慢一点时间就会为我多停留一会。
离别时她掩面而泣,慌慌张张的跑进小区的大门。
她跑得很快很急,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害怕到不敢眨一下眼睛,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敢闭上眼,去挤掉眼角的泪水。
她的离开让我彻底破防,开始坐在车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以为在我的世界里从此不会女人出现,我也不会再有爱别人的资格了。
直到那个她,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这一切似乎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
我有个发小,她是个女孩,名叫陈雪。
她心很大,胆子也不小。从小不喜欢跟女孩一起玩,却喜欢跟我这个不良少年厮混。
以前在老工业园的时候,她家的服装厂跟我家的食品厂是邻居。
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我们每天放学后都会在一起。
从我有记忆力开始,她就存在了。
在老厂区的时候,我经常带着她到处溜达。
摘人家桃子,打人家的宠物狗,反正坏事没少干。
记得她五官很精致,就是太黑了,我还给她取了个外号。
“小黑妹。”
我们俩关系甚好,经常同吃同睡,据说私底下还被家长定过娃娃亲。
记得那是刚上初中时,老工业园要拆迁。
原来的地方被开发成了住宅区。
后来我家般去了新工业园,她家般去了扬州。
那时候的我还不懂什么是离别,只是很气愤。
她走的时候我一直追了很远,直到她家那辆帕萨特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才敢停下来。
很累,累的我趴在路边不停的呕吐。一个人躺在草坪上睡了一下午,那天我偷偷的掉过很多眼泪。
即使时隔多年,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定格在记忆中的画面。
她拍打着车窗在里面不停的哭闹,妈妈抱住她时,她甚至愤怒的去抓妈妈的脸。
在初中和高中时我们还经常有书信来往,暑假时也能见上一面。
只是后来联系的渐渐少了,因为我太忙。
我在外地上学时,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失足在了花天酒地中。
中途退学回家后,我也没有改掉这个坏毛病,反而越发猖狂起来。
在后来,她也去了外地上学,她的成绩比我好一点,考了个三流大学。
我上个大专还是老父亲托关系的。总分没破百的成绩,被我爸打了三四次。
可能不经常联系的两个人,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渐行渐远。
我和她也是这样,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就在两个月前,她突然告诉我她来了南京,在一家商场里上班。
我还是那么忙,这次是真的忙,忙着赚钱养家糊口,又心有不甘的天天摆烂。
两个月来我一直没有去看过她,她也没来看过我,两个人就这么平静的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
宋丽的背影消失后,我躲在车里哭了很久,直到傍晚才擦干眼泪离开。
恍恍惚惚间,我好像又闯了一个红灯。
当收到处罚信息时,我再也绷不住了。
愤怒的拍打着方向盘,抱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我把自己的苦难全部推给老天爷,希望能得到它的怜悯。
可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报复,该死的老天爷又在捉弄我。
它为我安排了一场车祸,想让我在绝望中抑郁而死。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两边的灌木丛形成了一个视线盲区。
一个骑着电动三轮车的老大爷窜了出来,他眯着眼睛横冲直撞,迎着闪烁的红灯怼到了我的车前。
为了躲避他,我只能急转方向,一头撞在了河堤的护栏上。
那老头很聪明,见势不妙立马溜之大吉。
我被撞的头脑发晕,好一会才缓过来。
望着老头逃跑的背影,我破口大骂。
“狗日的,你他妈的………。”
我骂的很用力很下流。我把所能想到的肮脏语言,全部发泄了出来。
这车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也是目前唯一的收入来源。
我只是想跑个网约车,来撑起这个破碎的家。
虽然挣不了多少钱,起码能解决我们娘俩的温饱。
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也不被老天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