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柄细长的剑突然从炼金工坊外刺破了寒风,擦过霍斯老头儿的头皮掠了进来,直指盖远山身后的银甲人。
盖远山动都没动,不仅没动,脸上还露出了笑意。
但他身后的女人拔出了十字剑,坚韧的剑身泛起了有如实质的蓝色斗气,然后这柄剑恶龙一般扑了出去。
两剑相交,女人的身体一震,倒退十余丈,倒转的剑身把地面犁的土石翻飞,女人的脚下爆发出了蓝色的斗气,就在她要再次进击时,盖远山将手搭在了女人的肩上,摇了摇头。
霍斯老头儿身后走进来一个人,这人双眼蒙着绿色的布条,似乎是个瞎子。
瞎子三四十左右的面容,只比霍斯老头儿高出一头,身形瘦削,头发是苍劲的银灰色,他的身后背着四把剑,中间的剑鞘空荡荡的,当瞎子走过霍斯老头儿身边时,那击退女人的剑已经飞落到了那空荡荡的剑鞘里,发出了“苍啷”一声响。
淡淡的微风掠过瞎子裸露的左臂,这整条臂膀的皮肤都是血一样的暗红色,皮肤下的血液似乎格外浓郁,这血液流动着、沸腾着,散发着狂躁嗜血的气息。
瞎子的右手自然垂下,手上的粗糙的皮肤和凸起的筋线都泛发着入木三分的白。
盖远山笑着向霍斯老头儿点了点头,但当他转向瞎子时,脸上的笑意却逐渐消失了。
他本该用笑来欢迎他的朋友的。
但看着瞎子的眼睛,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十年前,那是一双多么明亮、纯净、坚定的眼睛啊。
然而现在,那双眼睛却只能躲藏在布条之后。
工坊外,雨水带起的水汽蔓了进来,带起了丝丝凉意。
“十年了。”
盖远山叹道。
“是啊,十年了。”
瞎子似乎没有瞎,在盖远山身边拉了一张凳子坐下。
盖远山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眼睛?”
“瞎了。”
瞎子仿佛在说别人。
沉默了一下,瞎子说道:“没想到你走了这样一条路。”
盖远山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瞎子道:“只是你的路却是一条死路。”
瞎子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种萧瑟。
盖远山道:“人总是要死的。”
炼金工坊内一片寂静,瞎子咀嚼这份寂静,良久笑道:“是啊,人总是要死的。”
瞎子直视着盖远山道:“你死后,可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我去做。”
这布条后面的眼睛明明瞎了,却仍然给人一种健全的感觉,不仅健全,而且似乎比没瞎的人更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