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为朕将二皇子赶出京城是为不妥,那朕问你们,若是二皇子将朕赶出京城,是否便妥当了?”
他问得气闷,谁都听得出来那话里的怒火。
吕义康不觉眉毛一阵抽动,垂着头不敢看他。
“好一个天家无私事,朕还想说父子无恩情呢!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稳固,是否非要就着你们,将朕赶下龙椅扶持二皇子上位才算稳固?”
他把折子一摔,裂成两截的奏章分别落至吕义康和柏清玄脚下。
吕义康唇角动了动,连忙跪下磕头道:“臣有罪,请皇上治罪!”
“请陛下恕罪!”
联名上书的官员一齐跪下,垂着头向皇帝请罪。
柏清玄见事态愈发严重,赶紧劝道:“陛下,无论二皇子犯了何种过错,您仍旧是他的生父。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二皇子的出格行为陛下您也难辞其咎,何必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一个孩子身上。”
他顿了顿,继续道:“众位大臣所言不过是本着父子伦常之心有感而发,您与二皇子经此一别,余生数十载都将天各一方。二皇子毕竟还小,您大可将其留在身边好好教养,若成年后仍不满其行止,再将他贬至江州也未尝不可?”
“柏卿,你是说这件事朕也有错?”
皇帝眯眼睨着他,倏尔深吸一口气,叹道:“罢了,无论谁的过错,朕都心意已决。柏卿若不想被禁足府内,便休要再议!”
他说得决绝,柏清玄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揪心的疼痛。
内侍宣布退朝,人群散去,柏清玄才从懵怔中回过神来。
礼部尚书元奕朋轻轻走近他,一脸惋惜道:“子玦,你又碰钉子了。”
“元老大人,晚生最近好像被陛下嫌弃了。”
这话说得委屈,有点小媳妇哭鼻子的意思,元奕朋忍不住笑道:“子玦身为内阁元辅,有些钉子无论如何也得碰。只是记住,绝不可触犯龙之逆鳞。”
“元老大人教训得是,子玦谨记在心。”
元奕明抬手拍拍他肩头,笑着调侃道:“今日这事,你明知吕义康与吉家有交易,还不晓得及时收力?”
说完,冲他眨了下眼皮,柏清玄顿时醍醐灌顶。
吉鸿昌的顶头上司是吕茂杰,华清宫出事这两日二人恐怕没少来往。
二皇子一走,三皇子最为受益。三皇子早几年就巴结上了皇后,吕义康今日义愤填膺,不过是为阻止水家一家独大。
细想那夜皇后的一举一动,分明是冲着问罪吉贵妃而来,怕是早已知晓吉贵妃意欲毒害皇帝一事,甚至有可能,投毒案的幕后黑手就是她。
想到这里,柏清玄不觉颈后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