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员外还没睡。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有东西从房梁上掉下来两个脑袋，鼓着四只如铜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戏谑。

“怎么样？还没下定决心吗？如果你不吃掉她，我就吃掉你。”异怪蠕虫般的尾巴卷起楼员外的小女儿，将其送到楼员外面前。

楼员外肥硕的身体颤抖如筛，目光失去焦距，心中状若死灰。

“我不知道胖子有没有下定决心，但是我自己下定决心了。快来杀了我吧，我好想死。”古雷望着异怪，泪流满面。

嗯？异怪其中一个脑袋如同掺了水的米糊往下滑动，滑了一半，将脖子立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了。

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精神异常的家伙？

古雷笑得有些渗人，感觉比异怪还要异怪。他的手里拿着一柄竹刀，刀背挨着异怪的脖子轻轻划过。

“你说，我是将你切片呢？还是切丝呢？”

异怪也不多说话，怪叫一声后，另外三个脑袋都张开嘴，分别从左、右、后三个不同方向飞来，咬住古雷的双手和脑袋。

古雷怪叫道：“好痛，我要死了！”

异怪加力度，死不松口。

“都说了要死了，为什么还不死呀？”古雷竹刀往上一提，刀气过处，就将异怪一个脑袋捅了个透心凉。

异怪吃痛，将小女孩扔下。

古雷移步接住。

他将已经昏过去不知多时的小女孩放在一角。而后，古雷来到异怪身下，竹刀弹出，径直射向异怪八个脑袋连接之处。

异怪所有脑袋连接之处，正是胃袋所在。竹刀闪过，上下各一刀，就将胃袋切下。竹刀再一闪，异怪就中了无数刀。

异怪的身躯下了一场血雨，浇打在古雷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如神如魔。

随着一声裂帛般的异响，异怪的躯体完全裂开，碰的一声，身如灰灭。

楼员外似乎恢复了神志，哆嗦着问道：“你是谁？”

古雷咧嘴一笑，“我呀，古雷。”

楼员外被古雷这一笑吓得晕了过去。

古雷觉得无趣，将竹刀收于腰间，提起异怪胃袋，又往更远处飞去。

有人在等他，在那里，在红灯笼围住的田野上。

田埂上，有僧人半跏趺坐，有如佛陀。身旁有个火把，火焰已经熄灭。

“沈天心？”古雷问道。

“是我。”僧人含笑，气机略乱，“前辈是？”

“古雷。”

沈天心目光微凝，收起笑容，“前辈，你入魔了。”

古雷觉得好笑，“不是入魔，而是顿悟。”

古雷又问，“是你在呼唤？需要帮助吗？你的情况不是很好。”

四周灯笼无风自动。灯笼之中，火焰喷薄而出，很快窜至两人来高。火焰里，怪影重重，嘶喊咆哮，想要跑出来，将周遭尽数毁灭。

沈天心望向火焰。

他的脸映在火光之中，背后的黑暗也被火焰驱逐开，“还望前辈出手。”

古雷嗯了声。右脚一震，竹刀自腰间飞出。竹刀仿佛游鱼，沿着灯笼飞快游走一圈。火焰骤然熄灭，怪影不见，竹刀自行归于古雷腰间。

四周漆黑。沈天心拿出火折子，将火把点亮。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舍利子，递给古雷。

古雷没有拒绝。他拿在手里把玩一阵，然后将其弹射至半空，张嘴接住。他喉咙鼓动了下，舍利子滑入食管，往胃袋中去。

沈天心还待阻止，哪里想到古雷动作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