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暗的感知,意识在苦苦支撑,蓦地睁眼,也是沉暗搅动,破进来一道光。
并无不适,重新看见李妄,怪物恍惚了一下。
与之前相比,李妄狼狈了许久,衣衫破的勉强,血污沾染,风吹过飘动。
整个头盖骨都被掀飞,大脑一览无遗,下半身被拦腰斩断。
好在命身还在,伤势飞快恢复,缺失的部位以一种递增式的场景恢复。
怪物没去看自己,李妄也是,二者相视轻哂,笑声朗朗。
过了一会儿,怪物上住了笑,问道:“还有多久?”
李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半柱香。”
“做到了吗?”
“还算够格。”
“你呢?”
李妄张张口,话在肚子里不出来,最后摇摇头。
二者沉默,李妄与怪物同时失笑,只不过怪物没声音。
笑声随他去了。
千年固守,一笑往之。
雪山上的楚定玄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壶酒,拨开塞子,倾酒在雪地的酒水流了一半,剩了一半。
万里雪域,一酒送行。
银发女子闭眼轻喃:“人间谁无苦,侍死立新生”
……
没有任何颜色光景的形状物品,无法用感官感知,它直映于未知。
人类无法用已有的语言去形容它,像是如今传播中那些描述的无法言述存在,然而它存在。
它的代称为——墓碑。
它是所有一切的终点,归于亡途的命运,堕落于过去,埋葬于现在,消逝于未来。
已知的终结。
行尸走肉的无尽向它聚拢,无法观测到终点,因为无尽。
无尽的时代,无尽的历史,无尽的命运,无尽的确定。
一个用黑色长袍状的东西包裹住身躯,在此处可移动的存在,祂在此行走,行走于无尽,祂见证了存在的落幕,祂旅途一个时代,直到那个时代不复。
祂观测着,时代的阴影与光明都有祂的见证。
没有所谓意义与使命。
祂弯下腰,从无尽中拉出一片破碎,祂开口:“你是谁?”
“孔丘。”破碎开始修复,如此漫长,经历了不知多少时代,最后说出这两个字。
所以命运抹去,祂的身后多了一个同样的存在,再远望去,茫茫多,在无尽中。
第二日。
孟秋竫端起大碗,把剩余的馄饨汤送入口中,带着稍许的辣刺爽了昨睡熬夜至四点只为整理线索的疲惫灵魂,放下大碗半靠在椅背上,舒服的眯着眼睛。
人生惬意。
付完钱回到她居住的小旅馆。
“哟,小孟回来了。”前台无事闲看书的大妈瞄见孟秋竫回来,放下书打招呼。
“嗯,陆婶好,刚吃完早饭回来。”孟秋竫抬手就要打招呼,结果刚一抬起,困意就上来,招呼也就转成拍嘴打哈欠。
大妈抬了抬眼睛,问:“小孟啊,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嗯。”孟秋竫软声应着。
听着这声,陆安泛肚子那些严肃训话也软下声来,如世道人家讲家常训着,但也只言一两句,就催促孟秋竫上去补觉。
孟秋竫自然顺从,毕竟才睡了两个小时,以前挑灯夜读英语和数学也没这么个熬法啊!
挥手告别,一路来到三楼,孟秋竫拿出钥匙打开房间,进去之后锁好门窗,先确认走之前的东西没被碰过,再拿出符纸牵引出房间内的气息,排查是否有异常,等逐一确认无误后才倒在床上。
叮。
忽来其来的消息提示音迫使即将进入梦乡的意识清醒一下,伸手把揉放在床边的大衣拉平,
从内口袋中拿出手机,用指纹打开,眯出一条缝找到微信,点开看见群消息,目光稍抬高,“圣天长生六道洞天福地”撞入眼中。
二哥这中二病又发作了。
孟秋竫叹气,把目光转向丽婘瑔发来的消息。
指路明灯(丽婘瑔):你们看一下这个@〔孔庙之变,长流之祸于昨日斩灭〕
孟秋竫心里一咯噔,孔庙?这不是老大去的地方吗。
孟秋竫还记得从杨家村回来后周全提前给了她一周的血液样本,说是要去孔庙那里求证些东西,分别时她还给了周全很多符纸,但凡是她能画的周全那里每种至少有五张。
没事的……吧?孟秋竫想到自己画的那些符可能只够给鬼字造成一小点麻烦,心中顿时不安。
点开丽婘瑔发来的视频报道。
镜头以正式的角度捕捉着画面,前三四分钟里,一切都显得平静无波。
古老的建筑在镜头前静静矗立,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沉淀。
然而,就在第五分钟,孔庙的正殿突然被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开大门,紧接着,只听到一声尖锐而短暂的“咔”声,正殿在瞬间崩塌,化为一片废墟。
尘烟销飞。
下一刻,镜头迅速切换,观众可以明显感觉到画面中缺失了一段时间,仿佛有一段故事被刻意剪辑掉。
当镜头再次聚焦时,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在远处,一个模糊的背影隐约可见,脚下似乎还踩踏着某物。
由于这一段是采用远景拍摄,加之是从背影的角度捕捉,使得观众难以辨认那道身影的真实身份。
底下一大堆评论正以爆炸式的方式疯长。
十三剑:这人谁呀?在孔庙里这么打,不怕被毙了!
乌云:有问题,最近这几天孔庙一直在封禁状态,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泡菜国这群棒子:你们有没有看到他打的那个人【图片】
明天又要吃土,今天即将成负:不一般,这是人字能达到的
……
好多人都在讨论,但小组众人已经全然处于呆滞状态。
心底的那个猜想被翻出来,退出视频,孟秋竫还未有其他动作,嗡的一声。
群视频,一点开,见周全完好无损,小组五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远在鲁域的一家早餐店的周全见五人这反应,笑道:“怎么?担心我。”
“哇,周全你吓死个人啊。”崔恔勐咋咋呼呼的道:“谁让你说是要去孔庙的,现在这孔庙被毁,我们能不担心吗?”
孟秋竫不注意的蹙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周全刚才的话中听出了一丝软松快意。
要是面对面就能直接检查了。
究明比起心理医生更能确认病人心理情况,但限制就是距离。
不紧不慢的剥开茶叶蛋壳,周全随意道:“那就是我。”
群视频瞬间安静,安静的只有剥蛋壳的声音。
直到安安的声音传来:“周全,拼个桌吗?”
周全抬眼,又转向旁边那一空桌,最后低眉继续剥蛋壳:“不拼。”
“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个女的声音。”崔恔勐不合时宜地道。
周全否认:“你该去脑科看看。”
“?”崔恔勐歪头:“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