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我们部落,你已经是自由身了。”
加夫列尔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你是……你是怎么说服族长的?”
扎哈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现在我才是你的族长,那酒鬼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了。”
加夫列尔还有些犹豫,半晌,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的母亲还在布里埃尔手里,我不能离开。”
扎哈尔询问似看向李维,李维则耸了耸肩:“当我说‘办妥了’,就表示这事办的没有瑕疵。你可以带着母亲一起走。”
加夫列尔愣住了,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两人没必要在这里骗自己,但内心却难以相信这做梦一般的转折。
这压在自己身上久远的噩梦,竟这样在他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扎哈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我就跟你说了我们的祭司无所不能。”
而加夫列尔“噗通”一声朝着李维跪了下来,抽噎着说道:“祭司大人,我一定……誓死追随您……”
他后面的话全都淹没在了哭声里,几人就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等他将这段时间压抑在心里的绝望和委屈宣泄出来。
扎哈尔指着躁动的人群问道:“他们在欢呼什么?”
李维笑着说:“欢呼某人的高压统治结束了。”
第二天,几人逛了逛这由于容纳了大量农田而规模庞大托勒部落。
需要农耕,就需要水,而托勒族并不紧挨河流,因此城内外水井众多。
每座水井旁还都带有绳梯,防止有人落入。
一番观察下来,李维由衷地再次感慨:奥希金斯确实有集权的资本,算得上一个博学家。
但即便是聪明如他,也逃不过高度集权的恶果。
“这次的出行的结果还算满意,不过接下来还有一场重头戏……”
扎哈尔双手背在脑后,脑子里满是奥希金斯今早殷勤的模样,与昨天那虚假的态度截然不同。
就在此时,他突然一手拦住李维和米雅,另一手从空中抓了一把。
李维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扎哈尔手上攥着一把铜头的投掷短矛,掌中有血渗出。
李维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奥希金斯狗急跳墙了?
在他的地盘上遭遇刺杀,如果不是他有意为之,李维就狠狠敲他一笔,若是他有意为之……那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扎哈尔却看着手上的铜矛,仿佛思考着什么。
米雅也惊呼:“这个矛头,是舒尔舍的!”
舒尔舍,李维记得这个名字,是他到达扎特族当天,被班鲁害死的族人。
但最后,这名叫舒尔舍的扎特人,只在部落后面留下了一个石碑,李维连他的尸体都没见着。
扎哈尔按了下李维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威尔纳,保护好他们,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扎哈尔就窜进了房屋间的巷子中。
三人不明所以,走到了水井边,等着扎哈尔回来。
“舒尔舍是个什么样的人?”李维问道。
米雅脸上也有些悲伤:“他原本不是扎哈尔狩猎队的人,而是一位前祭司——舒荣的儿子。
“几年前,舒荣不知得了什么诅咒而过世了,留下了母子三人——舒尔舍还有一个弟弟叫弗恩。”
“舒荣。”李维念着这奇怪的读音。
米雅解释道:“舒荣来自东方城邦,那里的种族和文化和我们都不一样。他刚来到托勒族时并不会石刻语,但他靠着在部落外围靠帮些小忙来学习我们的语言,最后机缘巧合,靠着出色的技术和知识使族长认可了他,让他当上了祭司……”
就在这时,扎哈尔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只比哈德良大两三岁的孩子的脖颈。
“放开我!你这混蛋!跟我哥哥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李维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孩子和扎哈尔一样是犬科的外型,但一身斑驳的灰色毛发有些奇怪,难不成这家伙原本是白色?
扎哈尔将这乱抓乱挠的小崽子放在地上,打了打他身上的灰,发现他的毛发上油渍和灰尘已经凝结在了一起,也不知多久没好好洗过了。
“你母亲呢?他怎么能放任你这么……”
“死了。”弗恩说道。
扎哈尔愣住了,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舒尔舍过来帮他的时候说过的话:“你们几个莽夫能建设什么部落?算了……我勉强过去帮一帮你吧,但是雨季前我就要回去,我母亲和弟弟还在家等着我。”
“我废物哥哥在外面跟你过舒坦了吧?母亲死了都不知道回来,说好的雨季前回来,结果他人呢?”
扎哈尔抿了抿嘴,艰难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舒尔舍他死了。”
弗恩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量,慢慢坐在了井边,两眼放空的看着前方:“这样啊,我还以为他把我们给忘了。”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看你们的。”扎哈尔试探着将弗恩抱在怀里。
弗恩虽然没发出声音,但李维看到他小小的肩膀正在抽动。
但接着,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都是你!都是你硬要去建什么部落,哥哥才会跟你一起去,才会死!”
扎哈尔的手用力的攥紧,手上已经愈合的矛伤又流出血来。
身为族长,这是他无法回避的责任:“是我没保护好他,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
“说着跟奥希金斯一样的假话,族长都不是什么好人!”
弗恩的声音中听不出明显的哭腔,但他的双眼已经胀得通红,泪水从中不断涌出,米雅不忍看着这一幕,别过了脸。
最后,哭的筋疲力尽的弗恩是被扎哈尔抱回营地的。
扎哈尔从外面找来一个大陶罐,烧上热水,准备给弗恩擦洗毛发,但弗恩一直剧烈的挣扎,拒绝让扎哈尔给他洗澡。
最后是米雅走到他旁边,低声跟他说了些什么,这才让他稍稍安静下来。。
但弗恩不知道在部落里流浪了多久,平时就靠捡一些别人处理不要的内脏和碎干粮吃,身上满是纠结在一起洗不开的毛结,扎哈尔和米雅努力了半天,结果却越弄越糟,弗恩的皮肤都快搓出血了,也没把油污洗掉多少。
照这样下去,就要把全身的毛发剃掉等它重新生长了。
对于李维这种本来就没什么毛的人来说可能没感觉,但对于一生都身披毛发的智兽们来说,全身脱毛是最强烈的侮辱。
再加上弗恩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扎哈尔一时间束手无策。
于是正在桌子上规划着“煤炭计划”的李维就又被两人拉了过来。
虽然扎哈尔拿李维当许愿池且胡乱许愿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听到“清理油污”这个要求时,李维还是翻了个白眼,并决定这次回去一定要给自己放个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