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向道是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的,爬起来往窗外看了眼,原来是长栓在喊下人们干活。
向道打开窗户,喊了声:“老长!”
没反应……
向道只好又喊了声,长栓这才转身看过来。“你喊谁呢?”
“喊你啊,老长,去帮我找身衣服,我这身该换洗了。对了,还有帽子!”
长栓撇了撇嘴,道:“等着!”
转身进了屋,很快拿了一团衣服出来,走了几步,就隔着窗户扔过去。
“我刚洗好的,你穿着小心点。”
“知道了!”
向道把衣服接到手里,展开一看,有无袖马褂,肥裤子,还有个瓜皮帽。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向道开门来到院子里,长栓他们已经走了,这儿就剩他自己。
左右也是无事,他转身就往外走,至于长栓让他别乱跑的叮嘱则全抛到了脑后。
早晨的空气还算凉爽,向道左拐右拐,自己也不知道到哪了。
一路上不时碰到来往的下人,个个愁眉苦脸,也不知他们是为乔家悲伤,还是为自个儿的前途担心。
向道一遇到人就保持微笑,昂首阔步,一路上竟也没人拦他。他甚至不时拦下别人,自称乔家客人,聊几句乔家内外的八卦。
不知不觉……也许压根就是有意的,向道来到了乔家大院的后宅部分,这里的建筑更加高大,院子更开阔,布局也更清晰。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四十而立……”
向道正走着,突然脚步一顿,头顶有读书声,还背错了!
抬头一看,一个十一二岁身穿孝服的少年正坐在二楼平台上,手支着下巴,目光涣散,嘴里梦呓似的背着书。
“喂!”向道喊道。
背书声戛然而止,少年低头看过来,疑惑道:“你喊我吗?”
“是啊。你叫什么?”
“乔景泰。”
“乔致庸是你什么人?”
“是我二叔啊。……你是谁?”
“我叫向道,是你们家的客人。……哎,这么说话难受,楼梯在哪,我也上去。”
乔景泰往前指了指:“那儿!”
向道找到楼梯上了二楼,这平台屋顶很高,站在二楼,整个乔宅几乎一览无余。
“想什么呢,书都背错了。”向道笑道。
“没想什么……”
向道撇了眼他手里的论语,道:“你以后要考科举啊!?”
“嗯……”乔景泰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木然答道。
向道在他旁边坐下,道:“是担心你们家的生意?”
乔景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那为什么?……啧,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磨磨唧唧,一点都不爽快,想的什么就说啊。”
被这么一激,乔景泰脸色涨得通红,低声道:“是我二叔。”
“你二叔怎么了?”
“我……我昨晚上听我娘跟曹掌柜说,要给我二叔找个媳妇,好借人家的银子救急。可我二叔一直都喜欢雪瑛姐,他要是娶了别人,雪瑛姐怎么办呢?这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我二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