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武馆，校场内。

宇天明跟着陈四走进了这里，就听到无数清晰的利器碰撞声，正在此起彼伏地响起。

“阿贡，背花刀接头顶云刀时，你的腿三合还得敞开成弓步，照这么再练廿次。”

“好嘛，老爹。”

马褂青年嘴角一沉，明知这是父亲对他的再一惩罚，却只能苦涩地接受。他最终站到了偏僻的地方，独自练起了刀法。

“昆仑，你打的刀桩也过响了。”

宇天明看见陈四又走向黄昆仑的一侧，伸手就接过了对方的双刃。

而这对蝴蝶状的利器一到了陈四的手里掣动，就变得无比轻快了起来。

等到陈四停下手中动作后，宇天明也一眼便认出了这利器的来历——正是“合掌刀”。

“合掌刀”，又名“八斩刀”，还是搭手咏春拳的绝配。陈四既然是拳法的宗师，自然对此深有造诣。

“合掌刀，顾名思义，追手不追形。你去取棍来，尽管招呼向我。”

“是，师父。”

黄昆仑拱手领命，只几息就提一支长棍而归。

“攻来！”

听得陈四出言，黄昆仑面露严肃，一双腿步步接蹱踱来，腰身竟全然无沉降可言。

“大巧不工。这个叫黄昆仑的，六点半棍道也很精湛！”

宇天明看在一旁，忍不住琢磨了起来。

本来作为武家，他自是对这些有所了解——

六点半棍，也是咏春的必修兵器，但传授要求却比拳法高得多。受道者除却小念头精通，段位足够外，还必须是从心向善之人；否则师父便没有理由传他。

正所谓棍无两响，这棍法主打精简实用，一点到位，成败皆在发力一点劲，往往伤人致残都在几招之间；若是传来作恶，往往是要遭夭的。

等到宇天明再一观摩，就见到二者又是对峙了起来。几息后，黄昆仑才渐进几步，但手中的棍仍然没有出头的趋势；反观陈四则更是岿然不动。

一直等到似是自觉三路俱备，黄昆仑才猛然推棍从东南角劈来，却被陈四以堪称鬼手之妙前倾探住——正是一招童子拜观音！

而不等黄昆仑再有动作，陈四就已经踩着无影步瞬到了他的身前。

见状，黄昆仑脸皮抽搐，速度反应过来便要接上转棍击肘。

可他抬肩的动作还没有转正，陈四的一手就已经携着斩刃虚虚嚓在了他胸口的褂扣上。

“拳法里你要眼观自身，十拳打散对手三拳，唯快不破；但武器博弈里则恰恰相反。点连提当，将刀作为自己的延展手，预设并且架势住对手的武器——这才是你要练的。”

“多谢师父赐教！”

黄昆仑将棍掷于地上，作辑认输。

待到陈四归还他的双刃，遣其再去一侧练习时，这个青年的平静面色下，袖中的拳头却开始微微抖动。

让短兵到了这个距离，不是认输就是认死；陈四自然不会对黄昆仑动真，所以后者悸动的分明是两招就败下阵来的挫败。

“好了，宇天明，接下来是你。”

陈四大步走向了正在眯眼赞叹的青年，掀开了校场角落的武器帘子。

“十八般兵器，你俱认来——然后再从其中挑拣你专精的。今日时日不多，兵器我会留下功籍，闲时勤勉自练，可知？”

“弟子知道。”

宇天明也像模像样的拱手道。

“这是红缨枪。

这是七节棍。

这是朴刀……”

每讲一样，陈四就会指导他练上那么一练。可一直等到武库稀薄，天色渐暗，宇天明都没有说出什么自己想要的专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