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驳杂的黄昏,赤星瞑沉吻入大地。
坐落于华夏东南的古都金陵,此时正蒙上目光也无法攒破的夜幕,熙熙攘攘着上世纪的市井喧嚣。
而在市区的一条古道间,却有两个莫名混淆的声音在彼此交谈着。
“宇天明,二十一岁,武术先生……确定是他吗?这履历没听说过吧?”
“没听说过就对了!你可知道去年的奉天武道大会冠军?”
“知道。武坛名宿于龙,在二于中一分险胜。”
“那是假的。”
风中能隐约听见一个男人粗粝的笑声:
“辽阳本是龙之地,岂能再纳一龙来?那场旷世对决,于龙本人就没参与!”
“这是为何?”
另一个女声分明疑惑,问话却干净简练。
“因为另一位于老确实上了。但他却被一匹年轻黑马铩了羽……为补他的名声做添,武道行便传了于龙代名,替黑马领这头奖。”
“原来是这样……一年前,二十岁,武道就有如此造诣?”女声喃喃。
“的确不一般吧?我想也就只有他了……”
那粗粝声音的男人意味深长地顿了一顿,然后麻利地点了支烟,任由烟头的火星牵引着他和身后面色诧异的女人走出古道。
…………
长街落雨,天暗得黢黑。
宅院内,青年听到在淅沥的雨霖声响中,混杂着一阵非常急促的步伐声,犹未突兀。
“抓贼啊!”
尖锐的声音落在屋子外数十步的巷中。
然而,这个劲瘦的青年却只管研磨桌上的赤色粉末,脸上平淡的表情就像是听不到一点呼喊。
于是在周围的世界风吹雨打之下,只有一个女人,正在一步步的迈开腿,穿越过愈渐狼藉的砖路。
“抓贼!来人啊!抓贼!”
女人挥舞着手臂,撩开了糊脸的湿发。但当她急奔到一个拐角时,突然就被一双手拉进了巷子中。
女人蓦地惊呼,只是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刀子架上了脖颈。
“特么的,追追追——本来老子只想劫个财,你逼我的!”
雨滴锐意砸向女人的脸面,同时湿开了背后混凝土墙壁的血气。
透过雨幕,街巷路灯的模糊之光渐变得更加朦胧。青年继续搓动器皿,眼神却微微瞥向窗棂外;从镂空的缝隙里,依稀可以看见外面站住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
“救命……”
女人自脖颈处汩汩而出止不尽的鲜血,一整个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她的眼鼻被血污和雨水混杂的长发覆盖住了,下巴也歪斜着,因为被血压冲顶而抽搐。
在黑缎般的绸发遮掩下,女人有气无力地呻吟:
“快救我,救我……”
门帘后,青年连头也没偏。他径直说道:
“你早就死了。别来烦我好吗?”
红衣女人爆发出一阵尖啸,似怒吼又似啜泣。凄厉之余,在她本来应该称作眼睛的地方也闪出了猩红的光。
“你为什么不救我!!!”
“冤有头债有主。”青年剑眉一挑,“又不是我害得你,缠着我干什么。”
语毕,他一步蹬出门帘,将已经磨好的朱砂朝女鬼倾洒而出,徐徐散下了一片赤烟。
做完这件事后,青年刚想转身回屋,却又一下愣住。
“草,这次这么凶吗?”
只见女鬼朝青年瞪大了血洞般的双眼,全身也噼里啪啦的扭曲变形。
在她的变化下,其半身也做了个俯卧,但脑袋却是完完全全的反方向——她就这样以一个人形蜘蛛的样子,嘶吼着跳向青年。
青年脸色一抽,马上扭头往屋里跑去。
桃木剑,黑狗血,糯米,盐巴……这些东西都齐齐摆放在他的屋内。他已经被这不知来头的厉鬼折腾苦久了,因此才每逢夜雨都会准备周全。
“咣嚓!”
青年用力关住了门,呼呼喘气。他的身体也始终支棱在门框上,生怕那怪物会破门而入。
屋顶忽的传来了“咯噔”一声脆响,那是重物砸在瓦片上的声音。
然后不出意外地,又有一阵啪嗒的碎裂声破坏了周围的寂静。
瓦片开始“哗啦哗啦”地坠向平地。屋里灯光也随着这动静忽闪忽灭起来。
“沙沙沙……”
几息过后,那声音突然消失了。但灯泡突然猛地炸裂开来,变成了星星粉末。
看着灯泡散落的碎屑,青年眼眸凶狠一瞪,倏忽之间竟然绽放出一缕蓝光来。
“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蹑手蹑脚地离开大门,然后从暗中摸了一把刀刃,操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