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山岭被拍的脑袋嗡嗡响,已是头破血流,一骨碌身,在地上翻滚出半米左右,顺势站了起来,原地晃了晃,直感天旋地转,眼前黑乎乎的看不清事物,鲜血亦是顺流而下。
郭有才趁势爬起来,不等站稳呢,忽听啪嚓……一声大响,马山岭身子向前踉跄两步,倒了!
郭有才大吃一惊,再一看马山岭身后竟然是大瓜娃。
大瓜娃双手握着一把方锹,表情愤怒的瞪视马山岭,呼哧呼哧喘粗气,他这一锹的力气相当大,直接就把马山岭拍的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你干啥?把锹扔了!”郭有才惊魂未定,跑过来抢走了方锹。
大瓜娃呼吸急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原本在后院看猪羔子了,听见前院传来马山岭的声音,可他对马山岭有几分敌意,只因马全陷害他,老马家又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没几个好人!所以,大瓜娃不想见马山岭。
但接下来,马山岭和郭有才打起了嘴仗,大瓜娃担心郭有才吃亏,跑到前院一看究竟,却正看到马山岭骑在郭有才身上一顿暴打。大瓜娃急了,顺手操起房檐底下的一把方锹,想都没想就把马山岭拍倒了。
这一拍,大瓜娃再次陷入了险境!因为郭有才上前一试探马山岭的鼻息,发现马山岭死了!
多倒霉,为了救人,失手杀人!大瓜娃这一锹拍的未免狠了点!
“他死了……”郭有才惊慌失措,当啷,锹撒手扔在了地上。
大瓜娃也傻眼了,满脸错愕表情!
郭有才颤抖着手,指着大瓜娃,“你啊你,你虎啊!他多大岁数了,你拿锹拍他干啥?”
大瓜娃不会说话,胆子也小,吓的咧嘴哭了。郭有才亦是心急火燎,无计可施,好在天快黑了,没外人看到这一幕,而且他家住在村东头半山腰,附近没邻居。郭有才思忖半天,一咬牙,做出个艰难决定,替大瓜娃顶罪,当晚,连夜把母猪,猪羔子,泔水桶都弄到大瓜娃家,在后院鼓捣个临时的露天猪圈,二人几乎彻夜未眠。
次日早上,天还没亮呢,东方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郭有才就徒步而行,走了半天路,到城里刑警队投案自首。
以上这些就是郭有才述说的案发经过,倒是很详细,也符合逻辑。
但是,陈夏该怎么办才好?是公事公办,拘捕大瓜娃,还是继续让郭有才顶罪?大瓜娃是傻子不假,可法律规定傻子杀人同样触犯了法律,要负法律责任,若是故意杀人,最轻也是无期,情节严重者就是死刑。若是过失杀人,可以酌情处理,但别想无罪释放。大瓜娃已经满十八岁了,被判刑坐牢是免不了的。
换言之,隐瞒真相,让郭有才继续顶罪,他就得死监狱里,即便被判无期,后半辈子也没盼头了。可陈夏怎忍心眼睁睁的看着郭有才坐牢?
“老郭啊老郭,你让我说你啥好!”唐岳指着郭有才,已是气愤的脸红脖子粗,做不出个选择。
“老郭……我们帮不了大瓜娃!对不起!”陈夏随之深感愧疚的说,她有点后悔了,可身为警察,她无论如何也要坚守原则,只希望将来能替大瓜娃向法院求情,从轻发落。
郭有才咧着嘴痛哭流涕,哭的伤心欲绝。他那时的选择很艰难,而陈夏的选择何尝不是如此。
从拘留室出来,唐岳问:“咋办?真把大瓜娃铐了?”
陈夏说:“铐吧。大瓜娃生活在监狱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咱们可以托人多照顾照顾他。要是让老郭进监狱,你忍心吗?他那么好的人,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唉……那……那我去吧……”唐岳一脸哀伤的走了,却隐约听见拘留室里传来郭有才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唐岳的眼睛里跟着湿润了,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不是警察。
陈夏心情沉重,郁郁寡欢。天黑时,她来到医院见萧明东。
萧明东午后回的医院,不出意外的被大夫和护士一顿批评教育。医院的规矩相当严格,病患住院期间自由活动的范围仅限医院之内,严禁偷偷溜出医院,如果出了事,医院要承担大部分责任,休想置身事外。
萧明东被数落的好不难堪,晚上,护士过来测完血糖,告诉萧明东血糖值明显偏高,下次一定要注意,要是溜出去,记得带胰岛素。
萧明东心想,我又没吃午饭,血糖怎么会偏高?回来的路上,无非是多喝了几口水而已,难道喝水也会让血糖升高?后来,萧明东想明白了,那瓶水有点甜,不是普通的矿泉水,而是脉动饮料,是他很早以前买的,有多半瓶,当时因为渴的厉害,都给喝了!
但回来以后萧明东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乏力,走路走的腰酸腿软,回医院后感到很疲惫。
饭后,萧明东依靠在床头半躺着,深思郭有才的案子,不知道郭有才坦白了真相没有!
萧明东白天第一眼看到大瓜娃,就发现了问题,大瓜娃明显哭过,而且左嘴角残留着血迹,分明遭人掌掴所致!因为大瓜娃几乎不洗脸,所以,那血迹犹在。
试问,一个傻子会闲着没事流眼泪吗?谁又会无端端的动手掌掴他?毫无疑问,大瓜娃只会为最在意的人流泪。郝树兰死了,他最在意的人只剩郭有才了!而掌掴他的人,绝不可能是郭有才,但有可能是马山岭!
郭有才投案自首,大瓜娃肯定不懂这些,但他一定知道郭有才在为了保护他而离开,所以,他又哭了,哭了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