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东用大拇指和食指很小心的从草根与泥土之间,捡起一粒沙子,但细看之下又不是,更类似于某种细小的颗粒,颜色灰白,形状怪异,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萧明东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狂热,一只手扶着左膝盖,吃力的站起来,却是直感头重脚轻,眼前发黑,两脚无根似的,差点一头栽倒。
“哎……你怎么回事?”陈夏赶忙扶了萧明东一把,萧明东稍微晃了晃头,眩晕感逐渐减轻。
“蹲太久了,有点头晕……”萧明东用手揉了几下太阳穴,勉强站稳身形,对陈夏说:“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他把那个神秘的颗粒放在掌心,这玩意儿实在太小,视力稍差的都看不清,更别说它是藏在草根与泥土之间了。
“这是……凶手留下的?”陈夏很是惊疑,但无论怎么细看也辨认不出这东西到底是沙子,还是某种颗粒?
“目前还不确定,也许是郝树兰身上的!先把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弄清楚!”萧明东嘴上这么说,心情却深感欣慰,他做事说话很稳重,有分寸,因为郝树兰遇害时和凶手近在咫尺,小颗粒指不定是从谁身上掉落的!可萧明东这小半天蹲的俩小腿都快没知觉了,总算有些收获,也幸亏他有耐心,视力好,意志坚定,相信自己的直觉,才发现了这玩意儿!
“看起来很像沙粒,可又不是沙粒……”陈夏微微蹙眉,很小心的拿起这个小颗粒,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居然有种怪怪的味道,颇似一种从未闻过干涩咸味。
“收好了,回去化验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说着,萧明东揉了揉膝盖,一瘸一拐的往车边走,车里有瓶矿泉水,他现在又渴又饿又头晕,再不补充点水分,非得中暑昏迷不可。
陈夏思索片刻,从衣兜里取出物证袋,把小颗粒装进去,心想,管他呢,回去化验一下又不费事。
“哎,他俩呢?”陈夏回身看着萧明东,又问起冯玉白和罗伟清在哪里?
“买水去了。”萧明东已经打开副驾驶车门,坐在车内喝了半瓶水,额头和脸颊上仍然热汗淋淋,满脸的萎靡不振。他至少大半年没锻炼身体了,每天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饮食和作息时间也很不规律,所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太差,真的有些颓废了,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对自己更是破罐子破摔。
“你……”陈夏犹豫着走过来,脸色略显关心的问:“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萧明东笑而不答,可那笑容却是充满苦涩。休息片刻,萧明东说:“我想到村里看看,听说有四个目击证人指正了大瓜娃是凶手?”
“也不算指正,他们只说亲眼看见大瓜娃用三轮平板车驮着郝树兰出村了,方向正是野塘这边。”
“所以你抓了大瓜娃?”
“没有……我有那么蠢吗?我怀疑村里有人想陷害大瓜娃,阻挠我们警方查案!”
“有怀疑对象吗?”
“还没查出来!但迟早能查出来这人是谁?到时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陈夏越说越气,恨死了这个幕后黑手,一旦查出来他的身份,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先胖揍一顿再说,大不了背个处分。说至此处,陈夏又想起安插在村里那俩侦查员,不知道这俩侦查员是否有发现?
“咱们也到村里那家小卖部买点吃的,我饿了!”萧明东漫不经心的下了车,绕到驾驶室车门外,钻进车里拧动钥匙门,开车先走了。
陈夏轻叹一声,担心萧明东的身体状况,急忙开车紧随其后。她虽然对萧明东有怨气,可萧明东终归是她的亲姐夫,纵有一万个不是,却从未做过对不起陈柔的事……
下洼子村小卖部,老板娘刘美丽这会儿正在忙着家里的活,她家是村里的首富,小卖部天天挣钱,在村里又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村民想不光顾都不行。而她的男人又养了五百多只小笨鸡,年收入也有个万把块。就是有时候闲不着,小笨鸡被圈养着,鸡雏的时候要喂料精,属于鸡雏专属饲料,至少喂三四个月,然后再喂粗苞米面,掺点白菜帮子,剁碎了用开水搅和搅和,保持小笨鸡特有的农家味,能卖上好价钱。要知道,五百多只小笨鸡一天两顿那么喂,绝对忙活人,可这些活平时都是刘美丽的丈夫来做。
刘美丽命好,嫁了个治保主任,此人叫马全,比刘美丽大了六七岁,人到中年了才结婚,在村里相当豪横,没几个人敢惹,包括村长郭有才在内。
老马家应该说是下洼子村的一大户,宗亲多,势力大,跺一脚全村颤三颤。
就在今天中午,送鸡饲料的又来了,马全不在家,只好由刘美丽出面,顶着大太阳卸货。她倒是没有亲力亲为,因为送鸡饲料的不光负责送,还要负责卸货。
鸡饲料是从乡里的饲料站定的,有个专门的送货人,外号老怪,是附近老荒村村民,三十多岁了,光棍一个,长得黑了吧唧,小鼻子小眼,个头不高,身材却很壮实,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有点缺心眼儿,在饲料站挣的月工资只有三百块钱,一天到晚送鸡饲料,累的像个狗似的,天天骑着辆三轮平板车往十里八村来回跑,比城里还要先一步实行了送货上门服务。有人问过老怪,挣那么几个钱,累个王八犊子样,够吃饭抽烟吗?老怪回答,还管盒饭呐,顿顿有肉吃,够了!
所以说人各有志,什么奇葩人都有!
大中午,萧明东和陈夏各开一辆车进了村,几乎没费力气就找到了刘美丽开的小卖部,独门大院,院前有门房,小卖部就开在门房里。
萧明东下了车,在不远处盯着小卖部院门口,只见刘美丽就在门外站着,打扮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却透着一股子媚态。送鸡饲料的老怪,一副土鳖样,穿的有些埋汰,从三轮平板车上一袋一袋的把鸡饲料搬运到院里,累的吭哧瘪肚,汗流浃背。鸡雏吃的饲料一袋十来斤,老怪那辆三轮平板车一次能装三四百斤,他要是只负责搬运卸货,不见得有多累。关键是他必须骑三轮平板车送往十里八村,不累就怪哉了。但说实话,老怪比牲口还猛。
这时,陈夏也停好车走了过来,心想,冯玉白和罗伟清买完水去哪儿了?
她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想联系冯玉白,却发现手机居然没信号!因为下洼子村在山沟里,手机信号覆盖不到,村里唯一的通讯设备就是座机电话,可是还没几家安的。02年,普遍农村想要安座机电话,先得报名交安装费,不过价格倒是一年比一年便宜了!即便如此,下洼子村有座机的人家依然寥寥无几,好多村民想给亲戚朋友打电话,要么去村委会,要么来小卖部。
“他俩真说来村里买水?”陈夏走到萧明东身边,很质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