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裤腰底下掏出一张木制腰牌,向里面伸进去,那腰牌上刻有他的名姓,哪一支哪一脉,乃是族谱上抄刻而来,出入都要有记录。
还需将腰牌按在家族阵法上,若阵法发光,就代表是真腰牌,才能自这侧门里进去。
良久,门内看好腰牌真假,却不还回来,只将一双空手伸出。
李行舟不情不愿,将二两银子放在他掌心,门户才终于开了条缝,仅可供他侧身而入。
这才得进入南疆李家,又有仆人引路,一道道膝盖门槛,一层层深院楼阁,飞的是檐,翘的是角,人若是处在其中,以他为中心的世界,旋转旋转再旋转,好似坠落在那深渊之底,迷路不见天日。
这旁系支脉的子弟整肃衣服,由仆人引路,前去面见族老。
来的旁系支脉子弟,须先说明要去哪里,才有对应的家仆引路,引他到那里去。
李行舟又使二两银子,答谢引路家仆,才来到藏经阁外。
这里早有李家子弟纷纷出入,男俊女美,身上披的都是锦缎,戴的都是金玉,叮叮环佩。
再看李行舟,发髻如蓬松乱草,脸皮是几天没洗,灰色粗布衣服露出精壮胸膛,一双草鞋露脚趾,几只乌黑带泥。
过路的人无一不向他侧目,都道是哪里来的乞丐,叫赶出去。
早有凶猛护院围过来,李行舟亮了亮腰牌,那些护院才不敢动手,催他赶紧办完事就走。
他在一伙人监视下,来到藏经阁一道木窗前,还不能进去,隔着木窗向里面的人行礼:“见过族老。”
窗内是一头发斑白老者,正翻看阁内经书,头也不抬便问:“要什么?”
“禀族老,要一本《控气术》,再来本攻击法术,最好是远程的。”
“给他一本《控气术》,和《劲气指法》。”
书童自架上翻出这两本秘籍,抵在窗前,李行舟拿下,又递过去一颗灵石,里面收了。
这是买这两本功法的费用。
这些都是修仙界烂大街的功法,唯一好处,便是不用归还,若是有些疑问,还可来此地询问族老,族老为了家族发展,一般都会倾囊相授。
在外面最少也要两三颗灵石,还需自学,更没有人教。
不过他进不来,旁系支脉子弟,若无要紧事,每半年才能进入族地一次,刚才他们在门内验证腰牌良久,为的就是此事。
但他来这里买功法,是因为这里便宜,只为省下几颗灵石,拓印也清楚,不像外面地摊上卖的,字都模糊不清。
出了云锦城外,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此刻又是夕阳,人影映着那红轮下山,红轮映着那人影行走于世间,天地披上那道红光,一股股灰尘扑面,一道道强风袭来,几乎睁不开眼睛。
远远看见樵子背柴而归,牧童骑青牛背上,头上盖着圆圆荷叶,牛铃儿叮叮噔噔响,身后跟着小犊子,渔夫迎面而来,手上提着串渔获,都拿草绳穿了鳃,鲜活尚自跳动。
李行舟徒步,出了云锦城十几里外,来到自家茅草屋中,先去敲响邻居家李梅氏的门。
“敢问婶子在家吗?”
门扇吱一声开了,李梅氏早知是他,便问:“灵鱼可卖了?”
“回婶子话,卖了,这是三块灵石,赔给婶子的,请婶子收好。”
“哟!”
李梅氏一见灵石,两眼便放出精光,挤出笑道:
“小李哥,我早知你有福气,一杆下去便是一尾灵鱼,每日钓上的灵鱼,就连篓子都兜它不下,赔我这区区三块灵石,轻而易举,哪天赔给我这个妇道人家,都行的,何必如此急着赔给我。”
李行舟又掏出二两银子,和那三块灵石递过去,赔礼道:“这二两银子,是感谢婶子前日赐饭吃的,也请婶子一并收下。”
那妇人见又有银子,急忙拢了去,道:“哎呀,你这太客气了,还给银子作甚,吃过饭没?婶子家刚烧好的饭。”
“多谢婶子,家里有鲜活的灵鱼,待杀了熬鱼汤喝,就不打扰婶子了。”
“这样啊,那就不留你了,有空再来婶子家啊。”
“好好好。”
两人各自笑着作别,那妇人掩上院门,李行舟亦回家掩了门。
这时才将脸色沉下来,正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伸出手,一只透明似冰渣的虫儿落在他掌心,正是那只经小鼎炼化的隐翅毒虫,将其往空中一甩,暗中道声:“跟屁虫,去。”
这只虫儿经常跟在他身后,遂将它称作跟屁虫儿,经过尝试,发现能将此虫作为耳目。
且身上有微毒,虽不致命却也折磨人。
李行舟将毒虫抛在空中,微一闭眼,脑中就传来阵阵画面,就好似他变成了那只虫儿。
看见他自己身躯,宛如法天象地。
穿过巨大峡谷裂缝,那是他家门板缝隙,飞过泥筑高山,那是邻居院墙,看见李梅氏正在院内擦拭桑叶,轻轻落在她脖后,重重咬下一口喷洒毒液。
她被不知道什么虫咬了一口,大掌拍过去,那只虫从她指缝间露过去,早飞没影了。
脖子后顿时起了一排珍珠大泡,连带身后都红肿大片,火烧火燎的疼,摸一摸就破出血来,躺在地上不停打滚,不住叫疼。
霎时间,邻居家传来李梅氏杀猪般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