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树颜抿着嘴唇踌躇不前，禅纞保持着笑容催促道：“不要辜负小钟的一番好意，你再挑一样适合姐姐的礼物给我，去吧！”

禅纞轻轻拍了拍朱树颜的脑袋，朱树颜点点头，走向钟笙雾。

沈红温笑着对禅纞招招手，禅纞满脸无奈得来到沈红温身旁，沈红温的声音温柔醇厚，似乎带着几分对禅纞的心疼：“怎么样，孩子不好带吧。”

禅纞轻叹口气，神色都憔悴了几分，沈红温笑容更甚：“朱树颜其实会慢慢对钟笙雾产生愧疚的，如果钟笙雾捉着不放，两个人之间就会真的产生矛盾，然后矛盾越来越深，钟笙雾愿意退一步是好事，朱树颜如果能够顺着台阶下，他们可能会渐渐成为朋友，想要打磨一个小孩的性格很难，你和他说破道理他都不会懂，教一群孩子会好一些，我可是等着他们互相影响的。”

禅纞点头认可沈红温的话，一脸的崇拜：“还是得靠师兄出马，不然我可要头疼死了。”

沈红温有些受不了禅纞的目光，轻轻咳嗽一声道：“你应该谢谢钟笙雾。”

看着可怜兮兮靠近他们的朱树颜，禅纞转身弯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她还是不怎么说话，她自己选择了妖兽骨头制成的鞭子，因为不知道禅纞是不是会吹笛子，她交给禅纞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十几个滑稽的小人。

禅纞笑着接过礼物，揉了揉朱树颜的脑袋，又笑着对钟笙雾挥挥手，这才对朱树颜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沈先生说呀！”

其实沈红温对每一个孩子都很好，他就像是一位慈祥又严厉的老师，怀着要教育好每一位孩子的初衷和本心，有的孩子能够从头到尾都体会到那一份关怀，有的孩子感受到的却是时时刻刻的针对，他们或许有一天会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意识到自己的不堪，却又有谁有勇气和老师说一句我错了呢？

这是禅纞和朱树颜的约定，也让朱树颜想起了沈红温对她说过的一往无前。

善解人意的沈红温模糊了空间，朱树颜低头对沈红温道歉：“对不起沈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会改正的，我会按照你教我的好好修炼，不会再任性了，请你不要不管我！”

沈红温伸手摸了摸朱树颜的脑袋道：“你能跟我道歉，说明你的拳头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姜释我在斩天关里得到了一道传承，原本最适合你的是右臂麒麟关的那一道传承，但是你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你与那一道传承的机缘不够了，现在的你拿不住，不过我会传授你另一道神通，我放在了你的心中，你什么时候能懂，就能够掌握那一道神通。”

朱树颜目光闪烁，抿着嘴唇向沈红温拜了拜，有擦肩而过的遗憾，又因为迷途知返感到释然，她并不觉得沈红温给的不如错过的，她自从开始修炼后最自我的一点就在于觉得自己能够做到最好，这从未改变。

倒是钟笙雾和齐太行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们用膝盖都想到了朱树颜去和沈先生说了好话，实在是匪夷所思！

姜释我没有看到这一幕实在是谈遗憾了，齐太行不禁摇头叹息，他觉得将来拿出这件事情来笑话朱树颜，没有姜释我存在，朱树颜肯定不会承认，他喃喃道：“要是姜释我在就好了......”

于是就传来了姜释我的轻笑声，他来到齐太行的身边问道：“虽然被你想念我怎么想都不觉得是一件好事，但是听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倒是没有影响。”

齐太行总不能够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吧，朱树颜只是和沈红温道歉了，并不意味着她彻底转性，该给他一拳两拳的绝对不会少了，他赶紧摇头晃脑装作无事发生催促姜释我去找钟笙雾。

对于钟笙雾要给他宝物这件事，姜释我当然是坦然受之，换做是他也会将不适合自己的宝物送人，他不会说什么别人挑剩下来之类的怪话，因为他能够看穿人心，所以他的心境时常无瑕，选了那把破败的长枪，他觉得很适合他。

之所以说钟笙雾拿出来的都是宝物，因为这些东西可以随意变化大小，在不使用的时候可以变成小物件随身携带，就算是丢三落四的齐太行使劲蹦跳，那把金色的宝剑都不会丢掉。

宝物和主人之间是有缘法牵引的，当最初的主人将宝物送给钟笙雾之后，钟笙雾就能够决定他们的去留，他愿意将宝物送给更具有眼缘的人，那么宝物就会在无形之中和新的主人达成一份契约。

既然大家都到了山巅，那就是时候下山了，沈红温走在最前方，他的身边跟着姜释我，姜释我正在和沈红温说着独自上山的见闻，也有前辈想要收他为徒，他婉拒了，他觉得拒绝得没有错，因为那前辈也太小气了，每个钟笙雾拒绝的前辈都会给钟笙雾礼物，而他一路走来两手空空。

沈红温笑着不言语。

姜释我经过一番铺垫之后问出了他一直纠结的问题，那就是离开这处空间去往秩序世界后，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在哪里。

沈红温说过他只会收一人为徒，那么其他人要怎么安排呢？

沈红温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回应：“我就算会收一人为徒，我也没有时间将他带在身边，我只会教你们一些我觉得很重要的东西，对于我的徒弟，我应该只会多教一式我的剑法，所以我会将你们送到我觉得合适的地方，至少确保你们能够好好成长。”

“和我想得差不多。”姜释我伸了个懒腰，他一直都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修炼从不勤勉的人已经准备冲击第三道血脉枷锁了，他有一个请求：“有没有那种平时都没什么事的可以让我安心躺着，只要偶尔露个面让他们知道我没死就不会来烦我的地方啊。”

沈红温失笑，拍了拍姜释我的肩膀：“那你可要收着点自己的天赋，不然别人会烦死你的！”

姜释我深感无奈，烦恼这东西从不看你是否出色，好像越是鹤立鸡群，就越容易有烦恼找上门来，他看了沈红温一眼，就算修炼到沈先生的境界也会被烦恼缠身啊，真是想一想就觉得很苦恼啊。

没有再理会姜释我，姜释我只好去努力修行，在下山时他们开始感受到身体似乎越来越轻，郑盗夫告诉他们那是因为登山的时候这座山的魂魄在磨砺他们，越靠近山巅，效果就越好，后知后觉的修行偷懒的家伙，自己哭去吧！

吃一堑长一智的孩子们不敢再松懈，仿佛爬一趟关山的时候走桩练拳不勤勉等于丢了一件钟笙雾送出的宝物。

郑盗夫很想告诉他们下山的时候已经没有山魂砥砺了，但被禅纞瞟了一眼后郑盗夫默默闭上了嘴，将心神沉溺在练拳之中，沈红温告诉过他，破境之事不用着急，他在燃血境已经错过了太多，虽有补救，终究无法做到完美，那么就在蕴灵境多压压境，增加蕴灵境的底蕴，这样会让他的掌我境更强几分。

看到郑师傅都在那么努力练拳，其他几人即便有了猜测也只能跟着练，修炼是很消磨时光的一件事，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仿佛一面无限巨大的镜子镶嵌在面前，倒映着高耸入云的关山以及漫天低垂的星辰。

这是萍水。

萍水很浅，浅的地方只能够淹没脚面，萍水也很深，最深的地方是真真正正的深不见底，要是一不小心一脚踏空落入萍水深处，恐怖的吸力以及某种未知的力量能够让人瞬间沉底，即便是山腰修士都难以获救，大概只有山巅修士才能够挣脱束缚。

看着面前的萍水，沈红温让所有人都脱掉鞋袜，船是渡不过萍水的，只能够像是踩着漫天星辰一般走到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