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钟笙雾却明白沈红温没有必要和他们吹嘘,这番话中必定是隐藏了某些线索。
略一思索,钟笙雾问道:“前辈,是否血脉枷锁的位置以及突破的顺序都大有讲究,因此有强者引路,比起独自苦修,有着太大太大的优势?”
沈红温欣慰地点点头,钟笙雾实在是比笑靥鬼聪明太多太多,若非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少年,只要让他多接触修行几年,想必就能够将笑靥鬼耍得团团转。
“修行之事是站在前辈的肩膀,血脉枷锁的位置是各大势力的不传之秘,非宗门嫡传不可尽得。”沈红温严肃道:“不同的宗门因为所修炼的功法不同,所以冲破的血脉枷锁也会不同,而且血脉枷锁的位置一旦被人得知,就有被看破宗门功法的危险。”
几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听沈红温说道:“不过经过无数年的推衍,诸多前辈大能破开了人身七大血脉枷锁,我们将其称为七大天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最难突破的七重血脉枷锁,若是能够完全破开,将会受益无穷。七大天关的位置不是秘密,可是因为太难就导致突破之人寥寥无几,我命令你们必须突破七大天关之后迈入下一境界,如果做不到,就尽早放弃修行吧,我丢不起这个人。”
姜释我看了面色发白仍在咬牙坚持的钟笙雾一眼,仿佛在说“我没有骗你吧”,从沈红温身上散发的巨大压力让他们还没有开始修行就感到眉心微微刺痛。
钟笙雾咬着牙问道:“敢问前辈,若是能够突破七大天关,便是你的弟子了吗?”
沈红温深深地看了钟笙雾一眼,为他和齐太行的关系略感吃惊,似乎他们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只不过在沈红温看来,即便是能够突破七大天关,仅仅是在修行路上迈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而修行,向来都需要怀着虔诚敬畏之心。
他摇了摇头,仿佛神性光辉笼罩全身,显得高不可攀,冷酷无情:“依然是不配的,你们只当我是你们的传道人便好。”
姜释我隐约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钟笙雾有些沮丧,齐太行更是难过地低下了头,有一种因为沈红温看不上他所以为此拒绝了钟笙雾的错觉。
“那不知如何才能够拜前辈为师?”大抵是已经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钟笙雾性格之中的柔弱开始被坚韧慢慢替代,他能够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红温:“若是努力有用,我希望有一个更高的目标,让我可以更加努力!”
轻笑一声,沈红温回应:“想要做我的弟子,就需要有承担与我相同因果的觉悟,那可能代表着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你们觉得你们有资格吗?难道你们还没有意识到至今都不知晓我姓甚名谁吗,这同样牵扯着大因果,你们信吗,只需要在知晓我姓名的瞬间,这天外便有恐怖的存在能够推衍出你们的生辰八字,或是是扎个纸人,也可能只要随便打个草结,就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姜释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捂住了钟笙雾的嘴,在他耳边小声劝阻:“前辈这是为了我们好,你怎么突然变那么犟了?”
沈红温背负双手,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他看着钟笙雾如今充满勇气的眼睛说道:“我之所以会对你们传道,是因为你们祖上余荫,如今我的好师妹又找到了一位与你们身份相仿的小鬼,待会儿有人会将她送来这边,在某件事情完成之前我们会一起生活,我可以给你们一点优待,那就是只告诉你们这件事而瞒着她,那就是我会选一位传人。”
沈红温的嘴角挂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似乎是在期待他们的自相残杀,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郑重其事道:“只有一位!”
或许在笑靥鬼那个境界在听说了沈红温的这段话后会眼馋这天大的造化,但必定会因为那因果所牵扯的大恐怖而退缩,传承固然重要,但也得有命修炼不是?琉璃境大尊只有一位,而且连他沈红温都在神族的围剿中东躲西藏,会有谁吃饱了撑的去继承这份仇恨?
但对于还没有迈入修行的少年们来说,往往会忽略了沈红温所形容的危险并且将这份殊荣当做是他超越了两位同伴的证明。
生活还没有开始打磨他们身上的棱角,即使是看似平和随意的姜释我都开始充满了斗志,更别说一直想要证明自己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的齐太行。
沈红温不急着传授他们吸收天地灵气的法诀,就让他们心里着急,憋着一股气好了,他所谓的给他们优待,实则是用意险恶的问心,他很好奇这会让他们互相勉励扶持奋勇争先,还是互相勾心斗角落井下石使绊子。
如果是前者,沈红温会感到欣慰和轻松,是后者也无所谓,能够在小时候暴露出问题然后遇到一位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且经验丰富的传道人是好事,即便是骨子里的坏,也能够通过更坏的手段纠正过来,只要让他将这种根深蒂固的坏束之高阁,不就剩下良善了吗?
沈红温对此很有信心,于是他盘膝而坐,静静等待着小勾魂托付的人将那位禅纞所选中的少女带来。
虽然古夏国已经破败不堪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这座秘境内举世皆敌,有人会被环境所影响,随波逐流,有人却能够在无比恶劣的环境中不为所动,坚定自我。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脚上布鞋针线粗糙的敦实汉子领着一位皮肤黝黑的瘦小女孩从巷子尽头走来,沈红温忽然睁开了眼睛,那汉子脚步一顿,顿觉身后似乎站着一尊尊虚幻的神灵,正低头用那冷酷无情的眼眸俯视着他的内心,浓雾弥漫,在他呼吸间更多的虚幻神灵走出站在巷子两旁给予他无比强大的压力。
深深吸了口气,汉子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每一步踏出,脚下的石板就会如蛛网一般龟裂,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若非浑厚无比的拳意环绕周身,以及那些虚幻神灵的目光更多只是审视,他怀疑只要略带几分恶意,便能令他支离破碎。
等到他成功走出巷子,还来不及换一口纯粹灵气,便听沈红温笑着说道:“能在这风雨飘摇的望楷秘境中将蕴灵境的底子打得如此扎实,你很不错。”
“前辈谬赞了。”敦实汉子对沈红温抱了抱拳,认真道:“晚辈郑盗夫,受神女大人所托,将这位女娃送到前辈面前。”
沈红温瞥了一眼郑盗夫身后的小女孩,他没有对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气机,她就不会感受到郑盗夫所承受的压力,可是沈红温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他背后的那两位少年却让她有如雷击,扭扭捏捏的不敢从郑盗夫令人心安的背影中走出。
“一路走来,可曾遇到拦阻?”
“回禀前辈,神女大人说我气血澎湃,拳意浑厚,在望楷秘境诸多魑魅魍魉眼中是夺目的灯火,不会近我周身百步。”郑盗夫始终保持抱拳姿态,恭恭敬敬:“只要我不自己找死,便不会死。”
沈红温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显然是小勾魂让禅纞转述的话语,只是不知道在说出这句话时禅纞是何表情,想必会在敦实汉子心中留下神女大人高高在上的印象。
不过沈红温不会在乎郑盗夫怎么看待禅纞,他已经开始对小勾魂的雪中送炭感到欣慰了,郑盗夫的出现不只是为了护送黑瘦女孩,更是为了让一位底子扎实的武道大宗师来为这几位少年打熬燃血境的基础。
想必能够被小勾魂挑中,这始终低眉顺眼的汉子应该有他的过人之处,至少也能够为沈红温排忧解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