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一言难尽地抬了下头，怀疑这东西被制作的时候没加智商。

还以为至少要拿性命做几把心理对赌，没想到竟然是打感情牌。

“系统先生，很抱歉，但现在的我还没跟他们那么熟。”

“记忆归记忆，情感是情感。”

“不过，还要多谢您的告知，毕竟我后世的经历略有残缺。”

她忽然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这才知道——菲欧瑞拉原来是比救世主还劳累无私的人啊？”

“想到我回去要面对这样的人生，真不如，趁早解脱。”

系统竟无言以对。

它不理解。

菲欧瑞拉和辛西娅不是一个人吗？

为什么做出的选择截然不同？

【你，不想再改变结局了吗？】

“想。”

没有犹豫地，她应下话音，“结果一向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我指的是自己的结局。”

“你不能改变我的死亡。”

【只要完成任务，你会复活在1993。】

这句话音落下后，半晌无声。

头一次。

系统感觉永远是标准答案的程序，也会出现错误回答。

那是很难以形容的眼神。

剥开了玩味和一派纯然的外壳。

冰冷。

不止冰冷。

更多的是如一柄麻瓜手术刀切割地利落精准，剥皮拆骨，寸寸落成薄片，被盯住的事物就是那个被解剖的倒霉青蛙。

游刃有余，娴熟冷漠。

不是菲欧瑞拉·柯林斯脸上会出现的神情。

甚至不是食死徒辛西娅周身常见的肃杀。

“Mr.系统。”

这声音缓缓开口，语气间不乏轻慢，“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我，很有回去当救世主的欲望？”

当然不。

三世记忆的交叠，缺失的情感，携同来的强大魔力，复杂的身世背景。

说句变化翻天覆地都不为过。

辛西娅·沃夫林是谁？

古老隐世家族的传承人。

十一岁的纯血家主。

母亲的早亡，父亲的漠视和周遭亲人的阴谋算计，让对方很快从纯稚的童年里脱身，成长为一个披着假面的大人。

如今，再加上巫师界顶端人物的教习庇护，强大疯狂的属下，蔓延渗透进纯血阶层的社交。

对方会走向的人生轨迹，一目了然。

即使灵魂不变，也确实大不相同了。

【那么，在野心没达成之前，你甘心现在赴死吗？】

沉暗的眼珠微微滑动。

梅林在上。

系统感觉它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对方根本不在乎从前过去或者未来，能影响她情绪的，只有现在。

但它要怎么说服一个可以放弃生命的人？

【这是命运唯一发下好牌的时刻，难道，你不想赢得这局胜利？】

“不是刚刚说了，假的而已，”唇角划出抹冷冽的弧度，对方幽幽地说道，“梦再好也有醒的那天。”

“我就算在这里杀了所有人，也对后世我昏迷的那个1993世界线毫无影响吧。”

【但你至少能挽救一个灵魂不灭。】

【你有一次篡改历史的机会，只要让历史间的人相信你，攻略他们，融入其中，获得认可，不让命运察觉你是后世灵魂的存在。】

【两个人活，或是都死，这个选择权如今在你手上。】

这点的确。

她本就没打算死，只是为了多加筹码。

所以，

为什么首次逆转结局就是警告？

改变历史无一例外会献祭生命，她竟然有免费得来的机会？

两个人活……

看来救谁，早已是清晰的命题。

这种人生被步步计算的感觉，真令人不爽啊。

“选择权？听上去很人道主义呢。”

她挑眉，假意叹了口气，“但是，去做一件完全不擅长的事，恐怕很快就会迎来失败吧。”

失败的结果自然就是死亡。

她不想白费力气。

但对方的语气却明显有了松口，甚至提出了顾虑，似乎很期待得到解决。

莫名地，这一系列话音让系统想到了对拍卖品的加价手段。

她在索要便利？

【不会，你有三次攻略机会，前两次失败可以重新——】

“不好意思，”对方很没有歉意地打断它，目光诚恳道，“但我并不觉得，失败的伎俩换一个人就会成功。”

那你，要什么？

“事实上，我应该问您想要什么。”

在这一刻，系统几乎要以为会读心的是对方。

“这些人的真心吗？”

少女眨了眨眼，不知怎地笑了起来，“那让我猜猜，到什么程度算成功，甘愿赴死？”

【不。】

【是遗忘也会记得。】

“那这可要超越死亡了。”

听到这里，系统基本可以确认它能提前下班了。

对方大概率会拒绝这项任务。

“不过很有趣。”

系统：？

少女抬起头，微笑着反问，“但，我想攻略应该是不限手段的，所以，允许我尝试换一种方法吗？”

【只要不是迷情剂等外物作弊类型。】

“放心，我没有玩弄文字游戏的意思，真心就是真心。”

“只是——”

那束目光忽然投到了半空某处，精准对上了系统的虚影，像死物瞬间注入了一股活气，瞳眸盈盈发亮。

“没有谁想被当成猎物，让他们攻略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