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时,透过漫天的飞霜,谢玉昭一眼便瞧见了无边的苍茫雪色间,大摇大摆地堵在山门的三名年轻人。
三人站在那里极为惹眼,站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好似成为了世界焦点。
红、蓝、青...
不止所着衣物的颜色惹人注目,行为举止也很是与众不同。
少寂站在一旁,雪落了满肩,眼神中罕见地带了几分同情看着眼前这出闹剧——陆衷不知说了什么惹裴文竹生气的话,正被后者拧着耳朵狂训,上半截身子都矮了下去,弓着腰连连告饶。
他疼地龇牙咧嘴,冷不防瞧见那道缓缓而下的娉婷身影,双眸一亮,如同抓到救星一般喊了句:“——昭昭姐,救我!”
这声求救勾走了二人的注意力,闻言纷纷回眸望来。
“昭昭!”
裴文竹一见到她的身影,立马松了手,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声音中带了几分久别重逢的喜悦:“终于见到你了!”
她语气熟稔,半点没有分别月余的生疏感,因着真心实意的欢心,眸中闪着流灯般璀璨的光华:“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我被师尊带走的时候有多担心你,后来听闻祭山易主、魔尊现世,你还是杳无音讯,都要给我急地一个滑铲冲到魔域了,可惜师尊怎么都不肯放我走...”
裴文竹的表达欲素来不高,好不容易剩下的那点也大部分是打了码的粗鄙之言,少有这般主动拉着人说个不停的时候。
被一个人如此明目张胆又热情直白地表达关心,谢玉昭顿觉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仿佛连那呼啸的冷风都淡了几分。
绒团般的雪花擦过眼睫,她眉眼弯弯,笑意温和,耐心又安静地听她讲。
落在后方的陆衷本暗暗庆幸终于得救了,结果揉着耳朵抬头一瞧,映入眼帘的唯有二人手拉手快乐离去的背影,登时有些傻眼,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的玩偶熊。
裴文竹一门心思扑在谢玉昭身上,根本懒得理会身后那两个陪衬。
眼见前方那两道身影旁若无人地把他和少寂都抛之脑后,陆衷酸溜溜地轻哼了声。
他欲言又止,和身旁的少寂对视一眼,本想问问他“这该怎么办?”,结果同对方眼里看出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无奈,话堵在喉间,只能憋住满腔委屈,抬步跟了上去。
前方气氛融洽,陆衷几番尝试加入她们,却都以失败告终,只好转头跟少寂聊天,小声纳闷道:“...她刚才为什么生气啊?我哪惹她了吗?”
这话他算是问错人了。
对于裴文竹生气的理由少寂也拿不准,他回想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犹犹豫豫地猜测道:“许是...你今日的衣裳不合她心意?”
谢玉昭往日总是爱扯着他的衣袖玩,想来陆衷今日所着衣服的面料手感实在是差了些,这才惹了裴文竹的不快。
毕竟在他短暂的十九年生涯中,并未和女性有过太多的接触,如此干瘪的经历,若想分析裴文竹的情绪转变,只能从最熟悉的谢玉昭身上找灵感。
思及此,他点了点头,语气笃定了些:“明日你换件不同料子的衣裳,她应当便不会生气了。”
“...能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