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奴才,竟敢跟本宫如此嚣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发落你到慎刑司服役?”
“大人,时代变啦。”伏流火掐着嗓子:“大清亡了一百年了,您还做着娘娘的梦呐?”
少寂下意识看向谢玉昭,却见后者仍旧是那副样子,没有更多理会他的意思。
他面色一黯。
谢玉昭对他二人的拌嘴习惯性地装聋作哑,也对那道毫不遮掩的视线视若无睹。
她将龙凤双玺挨个与金块底座相合试了一遍,却仍旧无事发生。
怎么会?难道方法用错了?
她正纳闷,疑惑是不是自己落了哪个步骤,却见先前毫无异动的三枚印信倏然爆发出璀璨而又明亮的洁白光芒,将原本只点几盏幽幽烛火的殿内映地亮如白昼。
三点白茫耀目却不刺眼,原本金质的玺印缓缓融化入光晕之中,很有节奏地上下律动着。
身旁几人都被这变化吸引了视线,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三点光芒逐渐靠近,彼此勾缠着相互融合,与此同时,庄重繁复的宫廷景色出现点点扭曲和涟漪,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色彩。
只听清脆寸寸破裂声响,周遭如同被打碎的镜面片片散开,唯有那仍旧高悬的境灵散发着莹莹的玉色光芒。
...终于结束了吗?
谢玉昭仰头注视着境灵,再次感受到那股血脉共鸣的气息。
那样的亲切、熟悉,如同幼子见到对母亲的喜悦。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握在手中。
光芒四溢,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少寂,本以为对方也应该同样一样注视着境灵,却不想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沉静平和,却又含着万千意。
境灵现身,秘境已然崩溃,他们很快就要从这里出去了。
景色破碎中,谢玉昭看着他,问道:“你不想要吗?”
少寂说:“想。”
“那你等什么呢?境灵就在你眼前,”谢玉昭说,“想要的话,这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少寂神色不变:“我不想抢你的。”
谢玉昭不语,深深看了少寂一眼。
这一眼中含着无数的探究。
相遇之时,她觉得少寂不过是个青涩纯情的少年郎,后来看到他站在秘境之中满身戾气的模样,发觉自己好像不太了解他。
前段时日,她又觉得经过一段时日的真心相待,多少也会换来他的真心,却发现真诚根本不是什么必杀技,纵使她如此待他这小白眼狼心中仍藏着自己的小算盘,谢玉昭才明白自己是真的不了解他。
失望之下,她又又觉得终于看懂少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今日的行径和这番话,她才有些挫败地意识到,她压根不是不太了解,而是从未了解过这人。
没想到这人竟有好几副面孔。
她收回视线,不欲多言,伸手去触碰那团莹润的光点。
指尖碰到的一刹那,四周的似乎停滞了一瞬,秘境崩塌的速度继而加快,碎片飞速闪过眼前,令人眼花缭乱。
眼前倏然变得白芒一片,谢玉昭闭上眼,被压抑在经脉深处的灵力瞬间失去控制,磅礴汹涌席卷而来,从起初的强横之势缓缓变为温和流淌,遍布浑身每一处。
秘境崩塌了。
熟悉的灵力重新充盈她的体内。
后脊传来熟悉的酥麻感。
可恶,腰好痒,又要长尾巴了。
恍惚之间,耳边突兀响凛冽风雪之声,曾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白茫一片绵延雪景一闪而过。
随着境灵融入她的身体中,谢玉昭心底蓦然一动,识海中挤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原主的。
这是这一次不再是高高在上毫无情绪的冰冷腔调。
似乎又身处于那边孤寂苍凉的无边雪山中,风声呼啸不止,心中却是无尽的空旷。
她听到了“她”在心底迷惘的低喃:
爱为何物,恨又为何物?
善我之人,我应为爱,可为何仍旧无法突破桎梏?
痛我之人,我当是怒,可为何心中却无半点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