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倾泻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人满为患的春香楼传来阵阵嬉笑声。
春香楼顶楼,容隐静静伫立于此,手指摩挲着手中那一份沉重的房契,望着楼下热闹的人群,眼底闪过复杂难辨的情感。
“东家。”留着两撇翘胡子的苏掌柜端着一叠账本快步走了进来,又略带歉意赔罪,“抱歉,下面几个少爷起了争执来晚了些。”
容隐回头:“无妨。”
“这是这些年的账本,请东家过目。”苏掌柜恭恭敬敬地把账本放到容隐面前。
容隐抬手随意翻了翻就点头:“没事,这些年你办事我都放心。我今天来是,是有另外的事要同你商量。”
“东家请说。”
“明日我打算把春香楼送给我弟弟了,你意下如何?”
闻言,苏掌柜一征,随即又很快恢复如常:“我没有意见,东家不管干什么,咱苏某都不会异议。”
意料之中的答案,容隐点点头,将手中的房契放在桌子上:“苏掌柜,你跟了我多年,你的为人,能力有目共睹。我不会亏待你,春香楼我会一分为二给你一半。”
话音刚落,整个顶楼仿佛陷入了死寂。
片刻之后,苏掌柜的眼眶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惊讶、感动与感激交织在一起。
“东...东家,您...这是...”苏掌柜的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容隐竟然会将春香楼给他一半。
容隐微微一笑,伸出手拍了拍苏掌柜的肩膀。
“这些年,多亏你了,这是你应得的。”
苏掌柜用力地点点头,擦去眼角的泪痕,内心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斗志与决心。
“东家放心,我定不负您的厚望!”
容隐欣慰的点头。经过这么多年,春香楼在她手里已经不算什么,所以送给容勤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其实容勤要是她那不成器的父亲和别人在外面生的私生子,她还可以稍微帮扶帮扶,但偏偏他的母亲是邹氏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恨意在胸腔翻腾,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难以平息。
容隐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恨过邹氏了,她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回忆如潮水般涌现,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目。
面容憔悴的妇人躺在病榻之上,她的脸颊苍白如纸,双唇干裂,不断发出的咳嗽声撕扯着寂静的空间。
“快,快去请老爷来......”妇人的声音虚弱不堪,却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急切。
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曳不定,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小小的容隐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目光淡漠,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她的心中充斥着不解与疏离,无法理解母亲此刻的挣扎与呼唤。
明知男人不会来,为什么都快要咳死了,还是念着让他来。
她的眼神四处搜寻,最终定格在女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其中蕴含着祈求与期盼,渴望得到一丝温暖与慰藉。
“隐儿,让你爹来……”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女孩冰冷的目光。
“他不会来的。”
面对病床上苦苦挣扎的母亲,容隐毫不犹豫地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让他来,咳咳…他不能不来,他明明说过……”床上的女人剧烈咳嗽起来。
容隐看着,突然感觉一切都烦透了,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刚刚走到门口时,容华拿着一朵小花,高高兴兴地冲了进来:“母亲,母亲,我给你送小花。”
“华儿,你爹呢?”
容华闻言,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爹,爹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