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会来找你的。”
“师父,我要等那么久,要是我忘了您怎么办……”
二人逐渐走进星空深处,扶不离听不到接下来的对话了。
耀眼的青色光芒从扶不离的耳垂发出,猛地一下,她立即惊醒。
她还躺在草原上,白猫还卧在她肚子上睡觉。
……
第二日下午,阿普洁说雪山那边开了漂亮的格桑花,让她们去看格桑花。
去的途中,常久安说了句“有点冷”,小满听见,又回去拿衣服了。
雪山的半山腰处就开了一大片格桑花,不用上山顶。
扶不离陪着常久安在格桑花丛里漫步,她忽然听到阿娘说:“不离,你出来这么久,该回宗门了。”
扶不离沉默不语。
常久安摘了一朵格桑花,“修道者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要拘泥于此方小小的一界。”
“今日我也是想跟阿娘说,我该回青川了,师父不让我在凡间留太久。”
常久安把花递给扶不离,“去吧。”
扶不离没接花,而是慢慢跪在地上,郑重地对常久安磕头,“孩儿不孝。”
“这是做什么?”在她准备磕第二个头时,常久安忙扶起她,又把格桑花别在她的发间。
“阿娘,我要走了。”
常久安轻声道:“好,不必挂念我。少年人要有大志向,这凡间,没什么能值得你回头看的了。”
扶不离点头,看阿娘一眼,随后转身往山下走。
怀里的白猫感觉到什么,烦躁不安起来。它想跳出扶不离的怀抱,却又很被她按住了猫头。
“乖,别闹。”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双方都已经了悟到了。
人影逐渐走远,最后,一道剑光闪过,彻底不见了扶不离的身影。
格桑花在风中摇曳,常久安看着太阳一点点落向西山,终是没撑住,猛烈地咳出一口血。
她对着湛蓝的天往后倒。
天上有雄鹰飞过,她想起第一次见扶长治的日子,天也是这般晴朗。
她家是富商,来西域做买卖,正好遇上了从京城来的扶小将军。
彼时少年桀骜不驯,一身暗红衣袍,手臂上站了一只黑鹰。他皱着眉头,浑身不耐。然而在她靠近后,却收敛了戾气,言笑晏晏。
只可惜,常家她没守住,扶家最后也没守住。
常夫人闭上双眼。
她很想念那位带她策马的少年将军。
……
高空之上。
扶不离看着常久安倒下后,还在不断呕血,鲜血把那一片格桑花都染红了。
姗姗来迟的小满把手里的披风丢下,跌跌撞撞跑向常久安。她哭着喊着,想扶起血泊里的人。
尖锐的哭声响彻了天边,直冲人的心脏。
扶不离摘下鬓边的花,手指一松,格桑花随风而去。一起去的,还有不知从哪掉落的水珠。
最后一次,她最后一次看这凡间。
这次在高空,白猫很乖,没有抓挠害怕,安安静静的。
扶不离御剑往青川的方向去,她的身后是凡间。
凡间的人和事,再也与她无关了。
阿娘说,我家小女叫“不离”,不离不离,亲朋不离,有所居。
阿娘说,仙途艰苦,大道无情。
阿娘说,这人间,不必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