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念头在脑海中一转,他又停了下来,蹲下身去,问道:“陈三,你还记得是从哪里逃荒来的?”
陈三摇了摇头,缓声说道:“俺只记得那年起了好多蝗虫,把天都给遮了,田里的庄稼都被啃光,几个穿着黑衣的家伙拿着鞭子打上门,说是替什么老爷讨债来。然后没两天,小妹就被阿爹卖了。又过了些日子……”
他指了指许捕头,又怯怯地收了回去,接着说道:“有几个捕快到家里到处翻,从房梁上抢走了一小袋粮……”
当时七八岁的他只记得阿爹阿娘发疯了一样,想要把这袋粮给抢回来,却被几脚踢翻在地,人还吐了血。
只是如今过去了好些年头了,莫说是家住何方了,就算是阿爹阿娘大哥二姐小妹这些人长什么样子都记得模模糊糊,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除了忍饥挨饿和被打之外,余下的只记得当时小妹被人牙子买去时,那哭喊声还有拿在手中的草蚂蚱。
一听此话,许捕头暗骂道:“这些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连田舍汉的种粮都要抢,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见许捕头脸色不好,陈三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接着说,我替你好好想一想。”许捕头怕吓着了陈三,强装出笑脸来。
“也没了,家里实在是没吃的,又就听说不知哪里有人杀了官,阿爹阿娘就带着大哥和我逃灾去,路上碰到不少的官匪,家里人都没了,俺走着走着就到这儿。”
说着说着,陈三渐渐地面无表情,不知是麻木,还是认命!
许捕头啧了一声,抓着髯须,回忆道:“我记得刚见着你的时候,差不多是四年前左右。又是蝗灾,又是兵荒,听起来像是永州那边的事情。”
五年前,永州有刁民造反,声势浩大,攻破了十几座城,又杀了好几个城中来不及逃走的知县,几乎波及了整个州,不过最后还是被大军给镇压了下去。
只是这场动乱波及的范围太广了,陈姓又是大姓,他也没办法想出陈三到底是哪里的人氏。
“记得村子叫什么吗?”许捕头追问道。
“忘了。”陈三摇了摇头,紧皱着眉头。
而后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过我记得村子后山里,有座石头山长得像个大牛头。”
“过些日子,我再向人打听打听。”许捕头只是个粗汉,哪记得清楚隔壁州府郡县的哪座山像什么叫什么。
“不用了。”陈三也不想打听自己到底是哪里的人,因为也没有这必要了。
家里已经没有人,他就算能回去,名下又没田没地,还不是像现在一样行乞讨生活?
这清河县里起码还有许捕头这样的人,有时候还能接济下自己,可要是到别处去,怕是没这福气。
况且有些人专门绑他这种没有根底的小乞丐采生折枝,弄出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出来。
一时间,两人沉默了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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