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东西要是就这样子拿去典当,怕是连累自己丢了性命!
陈三虽不识字,没学过小儿持金过闹市,可行乞的这几年来,这类似的事情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要是他这种小乞丐拿着宝贝,只怕是前脚进了那典当铺子,后脚就被害了性命,人财两失!
前年在这破庙里与他同住的另一个乞丐,两人差不多的年纪。
这人就是在街上捡了根珠钗,兴冲冲地去了当铺典当,换了几两碎银,刚出了铺子,转头就被人拖进了小巷子里,给打得半死,钱也被抢了去。
那人受了伤,没有钱去看病,加上平时又吃不饱,没熬上几天,伤势愈发严重,人就不行了。
尸体被衙役扔上了牛车,草席一盖,拉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一扔,天下太平!
“睡吧睡吧,睡了就不饿了,明儿到城里讨些吃的,看有没有哪个好人发发善心!”陈三轻叹了一声。
语气满是挥之不去的惆怅,半点不似少年人!
言罢,他把烤干的破烂衣裳穿上,又扯过了那草编的腰带,紧紧地勒着肚子,而后强迫自己闭上眼。
又过了足足一两刻钟,陈三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
……
转眼间,到天明,天色熹微,火已成灰!
“阿娘……救我……别吃我……”
睡梦中,缩在墙角,抱成一团的陈三坠在梦魇中!
忽然间,他猛然睁开眼,惊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生出的白毛冷汗,双手抱着头,浑身颤抖个不停。
十余个呼吸后,他方才缓过了一些,伸手摸了下藏在腰间的那一枚珠子,见得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陈三浑浑噩噩起身走到了庙外走去。
因昨夜的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地上还积着一些水,陈三蹲了下来,手捧起水来,喝了好几口,然后又紧了紧腰间的草绳!
看着水坑中的人影,瘦骨嶙峋,浑然不似人,陈三深叹了一口气。
在四五年前,家乡着了灾,整个冬天只下了几场薄雪,来年田里面的庄稼刚抽穗就起了蝗灾,颗粒无收。
当时七八岁的他,还记得那时漫天的蝗虫像沙尘一般扑面而来,到处嗡嗡作响,落在了哪,哪儿就被啃得光秃秃,别说是田里面的庄稼了,就是路边的、山里的草木也被啃了一层。
天好像一下子暗了下来,灰扑扑的模样,就像阿爹阿娘的脸和眼,麻木中看不到半点半点光亮。
这世道天灾向来是伴着人祸,田里庄稼没了收成,可年前向那员外老爷借的青苗钱还得按时还。
敢说一个不字,黑衣家丁的鞭子就甩落下来。
要是人敢多叫一个疼字,还得再鞭打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