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某高档购物会所,一间咖啡厅里。
上午不到10点。
“待会儿我就带你去我家,其他的之前和你说过,放机灵点,我爸妈心思很重的。”一位女生坐在座椅这头补着妆,嘴里还不停给另一头的男生强调。
女生的打扮很普通,但是脸上多愁善感的表情给人一种不怎么好搭伙的感觉。
另一头的男生是侯嵘山,他现在的装扮可是他精心搭配过的。一套整洁的橙色连帽卫衣,修长的黑裤子配上一尘不染的白鞋,甚至脑袋上的发型都是在理发店精心装扮过的。
好一个白面书生模样。
“知道啦!知道啦!好歹也是4星租友了,这些小事情还是知道的。”侯嵘山无奈地提了提鼻梁,喝下一大口咖啡后抿着嘴唇突然说,“对了,你的真名叫什么来着?”
“叫林玥奚啊!”女生刚放松下来就被他整的焦头烂额。
“OK!我知道了。”侯嵘山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他们所在的角落是吵吵闹闹的。
“不行,我不放心!你还是得再把细节给我复述一遍。”女生一边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对侯嵘山说。
“不是吧,姐们?你不会不知道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吧?”侯嵘山有些无奈。
刚想说“就千块钱的报酬,做得那么仔细有没必要吗?什么价位的报酬就干什么价位活儿。”顿了片刻之后就被他自个咽了下去。
“你赶快复述一遍,等一下电话打过来就没时间啦!”女生拧着眉毛说。
“姐们,你这应该是第一次在我们APP上找租友吧?应该还不知道4星的含金量,怪不得闹得这么的紧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简单科普一下我们APP四星租友的含金量是什么样的级别。”
侯嵘山想逃。
“你别搞,我可是付了租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林玥奚死死地盯着侯嵘山,“靠点谱好不好?赶紧复述。”
可是他逃不脱。
“好了好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再复述一遍,谁叫你是我的客户呢!”侯嵘山浅浅喝下一口咖啡,缓缓靠在座椅靠背上,眯着眼睛,开始聚精会神地复述那些只看过一遍但已经过目不忘的细节,“你呢!叫林玥奚,是政法大学的研二学生。我叫路栗。”
“我喊你奚奚或者是玥玥,你喊我路哥、栗子。你爸的名字是林虎,我爸是路向东,一个47岁一个50岁。你妈叫汪之慧,我妈叫张旻,今年都是48岁本命年。我的爱好是篮球足球,还有钢琴,钢琴正在备考九级。你喜欢唱歌跳舞,还有打游戏。”
“哪有打游戏这一项啊?”林玥奚突然打断他。
“哈~~我开玩笑的。”侯嵘山看对面人很是着急,自己却开心的不行。
林玥奚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是唱歌跳舞和小提琴啦!我爸你爸都喜欢喝酒钓鱼,你妈喜欢针织和盆栽,我妈喜欢十字绣。你我都是政法大学同一届的研究生,你是我隔壁班的同学,相互认识两年了,是在学术研究会认识的。还有学校对面的房子,是我们一起合租的。”侯嵘山见对面的女生已经面红耳赤了,连忙补充道。
“好的好的,不错。”女生等到侯嵘山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放松下来。
“我能简单问你一个问题吗?”侯嵘山端正坐姿,询问道。
林玥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什么,你说?”
“那个叫路栗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林玥奚抬头瞥了他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因为我现在就是路栗,他的那些神态什么的我一概不知。”
“那些不重要!”林玥奚不停地捣鼓手机。
“所以那个人存在吗?”
林玥奚放下了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他......是存在的!”
“那他人呢?”侯嵘山一下子来了兴致。
林玥奚被他这一问给问愣住了,愣在椅子上好久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片刻之后,她抬眼径直地盯着侯嵘山,随意地说,“管他的呢!就当他死了吧!他的死活,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林玥奚转动着咖啡里的勺子,悄咪咪地叹气。
侯嵘山直起腰板,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无心地女孩,若有所思的双手交叉,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对面女孩租他的具体原因。
二人安静了一会儿。
“我还有一个问题!”侯嵘山突然说。
“别再问那些没什么用的问题了。”
“不会!”侯嵘山缓缓擦去溅出杯子外的咖啡泡沫。“你我和父母就只是很正常地吃一顿饭,吃完饭我路栗就要回学校了,这里面需要做的这么逼真吗?”
“需要啊!”林玥奚突然抬眼看他,给侯嵘山瞪一哆嗦。
“那为什么呀?”
林玥奚顿了顿,又缓缓低下了头,像一个枯萎的向日葵一样。
“还不是因为家里面的两位催我催的紧,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找你们‘租友爱’的嘛!想着先糊弄过去,让他们两位暂时放放心。”
“啊!找我们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哦!”
林玥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们的存在不就是用来缓兵的吗?”
“可是你现在还在上学啊!家里面的人和你不应该都是以学习为主的吗?这样的事情家里人在这个时候也要管得那么严吗?”侯嵘山刨根问底。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林玥奚皱眉。
“你是客户,相互了解信息不是应该的吗?”
“哎呀!你不懂我家的情形。”女孩愁眉苦脸的,她挠了挠头,“算了,这些我就不和你说了。”
侯嵘山稍微愣了愣,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算了,那我也不问了。”
“欸!送给我爸妈的礼物呢?”
“放前台了,需要的话我马上就可以去拿过来。”
林玥奚点了点头,“记得拿过来的时候,把标签撕了。”
侯嵘山望着窗外的车流,无心地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