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由陆盛引起的风波还在继续。
焦作僧挑明了二人的根底,顿时让持杖僧大为恼怒。
浮屠修成后,二人便选了继而不同的修行道路分道扬镳,而这段本该随日月消散的过往重新被焦作僧提起,让他的脸面不大光彩。
他没忘楼上还有个仇敌,这会儿肯定躲在角落里窥探。
“够了!”持杖僧怒喝一声,面对已经失去理智的焦作僧,他不再废话,正如焦作僧看不惯他,他又有什么好脸色给焦作僧呢?
只是我心即佛心,宽宏能容罢了。
那便手上见真章。
持杖僧咬着牙,心里做下决定,手上的动作忽然加快。就见他撑起锡杖下端铁纂,猛然一甩,锡杖飞跃到佛头之上,大环系着数个小环响个不停。
持杖僧双掌合十,声如洪钟,一声大喝:
“请奉佛旨。”
明王佛像闭着的眼睛忽然掀开一角,而四方檐角的珈蓝夜叉石像开始松动。
“吽!”
珈蓝夜叉各二座石像怒然睁眼,它们瞳孔中布满粉红星点,宛若活过来一般。或是持叉,或是刀戟,浑身煞气站在檐角,居高临下。四座石像从檐角一跃而下,大步踏出,“咚咚咚”震得山体摇晃,径直朝焦作僧杀来。
“石奴儿当真好胆!”焦作僧阴沉着脸,双手解开衣扣,随即扯住其中袈裟一角:“但我也不是好惹的。”
他一手指天:
“万物生灵,哪个不是火里造。”
说罢,掀飞的袈裟随焦作僧对准其中一个威武的珈蓝石像一指,驾风飞落绕它一圈,随即紧紧缠绕。珈蓝石像仰天大吼一声,浑身震动,想撑破这块老旧麻布。
“大胆,敢对伽蓝无礼!”
一夜叉见状怒喝,第一时间冲上去,手中叉对着袈裟猛然出手,势如流星,却只在袈裟上一滑而过。
焦作僧冷笑:“我这袈裟乃是取一千对痴男怨女的皮缝制而成,在火里锻造而成,坚韧无比。上面的怨怒浓得快溢出袈裟,哪是这么好破的。”
“而你。”
他指着晃动挣扎的伽蓝石像:“不过是石奴儿假借名目,巧立的偶像。安能有一丝正神威严!”
他高喝一句:
“忒那石中精,难过胎中火!”
火“噌”得一下子从袈裟冒出,随之而来是高涨的火光和巨大的冲击波,滚滚浓烟缠绕在伽蓝石像上,化作一条黑蟒,发出破耳的嘶吼,对着冲上去的夜叉横尾一鞭,将他掀翻在地。
等夜叉重新爬起来,发现珈蓝石像已被烧得满脸灰败,不由怔在原地。
袈裟轻轻一扭,伽蓝石像瞬间裂成几瓣石块。持杖僧猛然吐出一口血。
夜叉“哇呀呀”气得火冒三丈,手中叉挥得疯狂,与烟蟒缠斗在一块。而另一座持刀珈蓝石像也红了眼,飞跃而出,手中刀朝焦作僧含恨劈下。
“当!”
石刀劈在焦作僧头上,震出惊尘一片,其人却纹丝不动,望着伽蓝冷笑不止。
反馈回来的震力突然震塌石像半只手,连带石刀碎成几段。紧接着焦作僧往前一指,天际飞了一影,犹如一把尖枪插进珈蓝石像眉心,石像轰然倒地。
漫天飞舞的尘埃中,焦作僧挺着漆黑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这些虚假的偶像就应该通通扫进垃圾堆里。”
他朝着前方招手,袈裟又披在身上。
剩下两个夜叉满脸惊骇,焦作僧走得越近,他们慌乱退得越远。他们怕了,丝毫不顾持杖僧疯狂下达的命令,转身快速扇动翅膀,朝山崖飞去,逃离这片是非地。
大殿内,持杖僧瘫倒在地,呕吐一地血。他的锡杖掉在身上,压住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