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人掀开破布,还用手指细细揉搓几下泥巴,很容易将它忽略过去。
“我看看。”
王浩刚要伸手。
就见一道三彩流光飞来,在朱胜安抬高的右手一裹,便卷起泥猴,向谷内射去。
转身望去。
莫国师一袭漆黑长袍,自四五丈外缓步走来,他的袍袖轻轻翻转一下,便将飞来的泥猴收进了袖筒。而后,他背负双手,步伐不紧不慢,脚下却仿佛御风般,转眼之间,来到了两人面前。
“这里就交由老夫处置。”
莫国师语气淡然。
“你二人出谷吧。”
“路上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说罢。
又见莫国师的视线低垂,落在那副蹊跷出现的白骨,沉吟不语。
王浩两人识趣告退。
显而易见。
这位国师大人对阵中白骨非常在意,并且知道一部分详情。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不愿对两人明言,还特意支开他们。
既如此。
两人不走也得走。
两人穿过青石小径,拐过一道山梁,很快玉瑕谷消失在身后。
王浩和朱胜安闷头赶路,步履匆匆,因为封谷两年,自然没了车接车送,前往石城的一段路全靠双脚丈量。
离开四五里。
按捺不住好奇的王浩,很小声地跟朱九哥打听,最近有没有察觉到反常,莫国师是不是有矿奴眼线。
如果是通风报信。
白骨的来历才说得通,包括对方藏在腰间的傀儡小猴。
王浩适才想查看‘泥猴’,就是发现了它的不同寻常,那脏兮兮的、巴掌大小的玩意儿分明是一件小巧傀儡,沉迷机关傀儡术的他不可能将其认错。
或许……
傀儡内部就有密信。
越想越觉得可能,所以,王浩充满希冀地望着朱九哥,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
没曾想。
朱胜安三问三摇头。
反而一直劝王浩,让他不必钻牛角尖儿,朝堂上的争斗介入太短,对自己没有好处,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他还说。
天塌了有国师顶着。
对他俩而言,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庆幸,何必自寻烦恼。
说到这儿。
朱胜安神情一黯。
显然,他想到自己即将寿终,仅有一年多可活,心情不太好受。
王浩默然。
相处了两年,他早问过九哥。
按照生辰八字,明年九月初三,对方年龄会满二十四。
换言之。
死期将至。
如此情形下,哪有心情管闲事。
王浩识趣地保持安静,不再纠结阵中白骨和莫国师的关联,默默与朱九哥赶路。这一走便近半日,随着石城轮廓在天际隐现,路上能看到稀疏的脚印,这兄弟俩的心情不由激荡起来,步伐渐变轻快。
路旁,有一间干草棚。
两人如心照不宣,摘下背上的包袱,进草棚更换矿奴血衣。
有靠山。
不代表能不守规矩。
论身份。
他俩是正儿八经的‘罪奴’,是猪猡矿场里最下贱的存在。
遇上其他矿奴检举、监工挑刺儿,一记噬灵鞭还算轻的;倘若不幸撞见驻守的铁卫,剁手跺脚、直接砍头都有可能。
血衣刚换上。
王浩下意识运转灵力。
那平常调动自如的一缕灵力,似乎受到了莫大阻力,运行非常缓慢,逼出体外也比以往艰难。并且每隔数息,一股莫名的烦躁会在身体内翻涌。
朱胜安瞥了一眼。
马上明白这老十在做什么。
于是。
善意忠告。
“老十,人祖血对修士的压制很重,覆身的血越新鲜,其中蕴含的武道修为越高,这种压制就越明显。”
“所以——”
“一旦到了生死关头,”
“你一定要脱掉血衣,不惜一切代价,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