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个人守信用,却又没做到答应的事,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个事对他来说很简单,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到。
渔小仙不认为杀自己是一件简单的事。
可阎信太自信了。
神情自信。
语气自信。
自信是江湖上最强大的武器。
理论上这个“武器”每个人都可以有,但实际上有这个“武器”的人寥寥无几。
面对阎信的自信,渔小仙渐渐变得不自信,她抖得和个筛子似的。
亭外烟雨依旧,天浊得像一滩泥水。
阎信看也不看后面的渔小仙,他站在屋檐下,感受着风雨扑面。
他手中提着刀,刀藏在鞘里,可他的心用不着鞘,因为他的心用不着藏。
自信之人也不会藏住自己的野心。
“一个人离成功最近的时候,亦是最容易失败的时候,这个道理,还是你姐姐教给我的。”
阎信的声音很轻,很慢,像见多了大风大雨的老人,岂能不沉稳。
正因为有镇魔司的黄字千户作前车之鉴,所以渔小仙自认为致命的一剑才会失败。
“你......你不能杀我......”
渔小仙害怕极了。
上一个让她怕成这样的人,正是她的姐姐,渔墓婵。
阎信微微一笑,好似听到了可笑的笑话,只是他笑得有一些冷:“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渔小仙睫毛一颤,轻咬红唇,犹豫了片刻:“姐姐说过,你不能杀我。”
阎信依然头也不回,他依然望着眼前雨景。
亭子里很安静,可亭外却很不安静。
雨落湖面的声音本该很小,但是在这一刻却无限放大,只在他一个人的耳中放大。
阎信平静的瞧着泛起雾的湖面,湖对岸来往模糊的影子。
他好似察觉到了暗中四伏的杀机。
有人要对付他。
指使之人必然是渔墓婵。
阎信不喜欢被动,非常不喜欢,就算是以前在怡春楼的时候他也不喜欢。
因为机会从来不是等来的,而是自己找来的。
这也是渔墓婵教给他的道理。
阎信不打算提防着等了,他要主动一试,试一试渔墓婵为何有底气这么说。
冷风吹了进来,吹得渔小仙有些冷。
风冷。
刀更冷。
阎信这一刀出其不意,他在看景,刀在“看”人。
杀机陡起,一抹红光猝然,那是惊艳绝伦的刀光。
刀光一闪即逝。
刀很快。
可有人比刀更快。
比刀更快得居然是一个笛子。
一个拿笛子的男人。
湖面很平,一直很平,只有雨滴落下泛起得一圈圈涟漪。
阎信方才看过了,看雨景的时候看过了,他不只是在看雨景,更是在看雨景中有没有藏着人。
雨景中没藏着人,湖对岸有可能藏着人,可是那么远的距离,那么短的时间,即便轻功再好也来不及。
然而这个男人却来得很及时,因为这个男人一直呆在亭子里。
阎信眸中精光乍现,背对着渔小仙的身体一转,刀势跟着一转,十分顺畅,因为这一刀本来就是杀那个男人。
既然确保自己不能杀渔小仙的人不在亭外,那么确保自己不能杀渔小仙的人一定在亭中。
亭中只有三个人。
不是自己。
也不是渔小仙。
必然是剩下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