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带着那一大包东西,会是从哪里运过来的?”
她走到了厂区马路上,或许是做食品的原因,她总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
“从汽车后备箱,从客运车的底座,或者是通过运货车?”
柳朝阙看向了不远处往外冒着热气的烟囱:“你说会不会有种可能他本来就混在肉里?”
“伪装成正常猪肉的样子,然后一起投入到绞肉机中?”
“或许两种都有,直接做成熟肉,做成香肠,混在需要质检的食物里,质检报告有吗,我还是好奇,到底是怎么知道里面的肉有人肉的。”
两人来到了质检部门,了解了质检的简单过程,并跟着一起看了机器的运行过程,和打印出来的质检报告。
“一般质检部门是随机抽样,再进行测定,但有些公司为了质检的时候好看点,放在外面的都是容易合格的产品。”
“所以其实是有操纵空间的吧?”柳朝阙想到了自己以前做的数学题和看过的新闻:“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员工报复上司呢?把不合格的和带着人肉的香肠送到了质检机器里?”
“那他图什么呢?”
柳朝阙看着那被警官带来的西装革履,架着个眼镜的文质青年。
“到底图什么呢?”
……
“我们现在要同你了解情况。”
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显得格外淡定,他摸着衬衫的纹路,慢条斯理地道:“要问什么?我等会儿还得工作。”
淡定从容,只是不愿去看他们的眼睛。
“确定是人肉的那次质检是你负责的?”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警官,你不能因为这次的质检出现问题了,就让人背锅,这不就和无良的老板一样吗?我的老板也没因为这件事迁怒于我,结果你们竟然直接来抓我了?”
他哂笑了一声,将身子往后一靠,笑眯眯又温和地征询道:“你们这行为,我有权叫律师吧?”
警察做出了个请的动作,“你可以请律师,你也可以告我们,但那之前你也要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拒绝回答。”他道。
“配合警察办案。”
“这是义务还是权利?”
“义务。”
“那我可以有权利选择不执行这个义务。”
场面突然就僵持了起来,男人闭口不言,警察也不可以威逼利诱,在没定罪之前,他只算是个犯罪嫌疑人。
敲门声响起,然后就是一声洪亮的报告,算是让这氛围缓和了不少。
柳朝阙和何彦之进入了审讯室。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就是笑了笑,笑得有些嘲讽,依然不说话。
柳朝阙看着他的方向,开始吐露:“张广元,两广人,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大出血而亡,十岁时父亲因祸去世,在街坊邻居的接济中长大,从小就很懂事,长大后找了好多工作,一直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工作,就是你现在的工作。”
“算命的?”男人诧异:“或者说你们调查我?”
他终于是开口,脸上终于换了个表情。
柳朝阙装出个高深莫测,半真半假地道:“是也不是。”
他又恢复了淡定:“我的童年是很悲惨,但我心怀感恩,虽然一直碰壁,但最终结果是好的,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工作搅黄?”
“或许是……老板是撞你父亲的人?”
柳朝阙大胆猜测,男人表情变换挣扎与震惊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快的就和她的错觉一般,但她却在心中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你的父亲明明可以被救回来的,但因为老板的妻子怀孕临产,他不得不先送自己老婆去医院,等到回来的时候,你的父亲已经失去了生息。”
“那到不是。”他哂笑了一声:“你算错了。”
他开始认定柳朝阙就是个会算的,大千世间,出现几个玄学人才,被警察请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就是……
他看着这个小房间,又看着穿警服的男人们,忽然就感叹了一声:“科学的尽头真的是玄学啊。”
并没有玄学知识,但可以通过制造幻境让人下意识放松以及辨别真伪的飨灵的柳朝阙,拥有控风能力的非正常人类何彦之:似乎也没说错。
“你是怎么杀人的?”
男人似乎看到了躺在血泊上的父亲,以及那撞了人开车逃跑的司机,J,那串车牌清晰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无助的自己,冷漠的行人,以及变得微弱的父亲的心跳。
那人回来过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喊的喉咙嘶哑,他喊的声嘶力竭,也没有救回父亲,现实是有善意,但他当时并没有遇到。
后来父亲成了具冰冷的尸体,没有人想着安葬他,也没有焚烧场太远,出事的人太多,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父亲躺了很久很久。
他处理的第一具尸体就是父亲。
这个员工已经有40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