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更难以改变的本能。”
“还是以突厥为例,若要教化突厥,首先就要让他们放弃兄终弟及、父死子继这一套,这是人伦纲常。”
“其次,微臣曾听闻,突厥在遭遇暴风雪的时候会和动物一样聚集起来抵御,但他们却是让青壮在最中心,其次是孩子,然后是妇女,最外面则是老人。”
“且不说孩子与妇女,单单只说老人这一点,就有违我大唐的孝道。”
“而这些问题,微臣认为可以综合起来结为一点。”
“那就是教育相对简单,毕竟孩子远比成年人更加听话,而教化……首先要对方听我们教化,才能进行教化。”
“进行教化之后,也得对方愿意接受我们的教化,才算是进行了教化。”
“最后,对方将我们的教化落实到一言一行,甚至是本能,才能算是教化成功。”
“这又何谈容易呢?”
……
冯智彧的话,说不上是什么高谈阔论,甚至是有些浅显,但却通俗易懂。
可有些时候,越是浅显的道理,就越是能够引人深思。
关键在于,对象是谁。
李世民是通过玄武门之变才得以登基继位的,所以,对于李世民来说,得位不正四个字宛如梦魇一般,时时刻刻的萦绕在他的脑海。
甚至,他的一生都在围绕着得位不正四个字在进行。
……
“陛下。”见李世民陷入沉思,冯智彧再次开口说道。
“微臣有一支船队,曾到过很多地方,有一次船队返回的时候,微臣曾听船队里的人提起一首打油诗。”
“这首打油诗或许过于浅显,但微臣却觉得很有道理。”
“哦?”李世民闻言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好奇。
“说来听听。”
“其实这首打油诗听起来很长,但其实也很简单,通篇就只讲了两个字。”冯智彧笑着说道。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思娇娥美貌妻。
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
良田置的多广阔,出门又嫌少马骑。
槽头扣了骡和马,恐无官职被人欺。
七品县官还嫌小,又想朝中挂紫衣。
一品当朝为宰相,还想山河夺帝基。
心满意足为天子,又想长生不老期。
一旦求得长生药,再跟天帝论高低。
不足不足不知足,人生人生奈若何?
若要世人心满足,除非南柯一梦兮。”
……
一首打油诗,说的李世民低头沉默。
其实,从冯智彧第一句说出来的时候,李世民就猜到了冯智彧所说这首打油诗通篇所讲的两个字是什么了。
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