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身体终究是没有多少气力。
姚修武极其没有耐心:“我不是姚文意也不是穆云垂,不会跟你说那么多,也不会跟你做交易。交出药方。”
李遗笑了:“反正都要死,我为什么要写?”
姚修武身后两名护卫走上前,一人一脚,躺椅顿时四分五裂,躺椅上的李遗自然不能幸免,躺倒在躺椅的碎片中,手捂被二人踢到的肉体,喘着粗重的气息,惨笑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穆云垂唯独对你演都不愿意演了吧?”
姚修武确实是没什么耐心,对他而言,不论李遗说什么都难以改变他的决定。
他不答反问:“写不写?”
李遗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写你大爷!”
姚修武耐心终于耗尽,他根本不愿意与这个在自己眼中与猪狗无异的少年多废话,他吩咐道:“别让他死的那么痛快。”说罢转身离去。
两名护卫不发一言,将李遗从地上提前拖进屋内。
李遗冲那个即将消失在院门处的背影全力嘶吼道:“你哥说了要放我走!你父亲也没有要杀我!你凭什么!”
那道背影没有为这条生命最后的质问而有丝毫迟疑,消失在黑暗中。
李遗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他自己也知道答案,就凭姚修武姓姚就足够了。
思前想后,这一次似乎真的不会再有什么生的希望出现了,李遗反而心中一阵坦然释怀。
原来死亡并不可怕,恐惧来自于生的希望。
他不加反抗地被两名护卫拖进屋内,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护卫点亮了屋内的油灯。
他看到屋内的摆设还和几日前穆云景他们二人离开前一模一样。
二人还未动手,李遗眼角已经滑落两串泪滴。
“算是我自己为自己哀悼。”李遗如是想。
“怎么做?”护卫中的一人问道。
“别见血,毕竟是在都督府。”另一人道。
发问的护卫点点头,伸手拽过李遗的手臂,叹道:“骨头碎的时候会有点疼,不过你尽量叫小声一点,等浑身骨头都碎了,哪里都疼,你就分不清哪里疼了,我会让你尽快解脱。”
此话一出,瞬间击溃了李遗心中所有的安稳镇定,恐惧从四面八方席卷了他,他想要反抗却连被攥紧的手腕都挣脱不出来。
他眼睁睁看着那护卫一点点发力,他似乎听到自己的臂骨不堪强力吱吱作响就要从中断裂。
李遗痛苦地闭上双眼,就在他眼前黑暗下来时,房间也因灯火的瞬间熄灭而黑暗下来。
两名护卫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察觉到房门那里无声无息什么东西闯了进来,下一瞬二人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李遗猛觉手腕上的力气松掉,他抽回自己的手臂,睁开眼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就在疑惑间,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嗓音:“别声张,跟我走。”
他在黑暗中看到了房门处站着的一道黑影。
李遗心知自己又一次得救了,虽然一如既往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救自己的总比害自己的人可信。
李遗跟在那人身后到了院中,惊觉院中竟有一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面对二人。
“哑伯?”李遗认出那人。
哑奴没有反应,缓缓抬起了手中一柄长刀。
李遗身前那人不言不语,同样亮出了自己手中战刀。
李遗自觉地后退几步,避免被殃及池鱼。
黑衣人并没有过多时间可以耽误,对他而言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大。
他率先对哑奴动手,李遗在黑暗中看不清两条黑影的具体动作,只听到长刀交击的声音越发密集。
当看清两人的一个错身时,一道人影闪到了李遗跟前,他认出那是哑奴,李遗注意到有点点血迹从哑奴身上滴落道青砖上,刺眼而醒目,不由得惊呼道:“哑伯!”
哑奴闻声而至,凌厉地一刀朝他砍来,仓促之间李遗躲向后躲闪,却被门槛绊倒摔进了屋内。
就在刹那间,黑衣人赶到,从身后斜刺而进,哑奴的身体僵在了原地,随着黑衣人抽刀而出颓倒在地。
惊魂未定的李遗被黑衣人一把拽起,毫不停留地翻墙而出。
李遗在跳下墙头的刹那回望躺地生死不明的哑伯,很难把这个片刻前毫不犹豫斩杀自己的人与细致照顾自己的哑伯联想起来。
由不得他感怀那么多,黑衣人对都督府的布局显然熟络于心,带着他在小径中、假山间穿行,随着连着翻越几个墙头,二人终于攀上了最高的那堵外墙。
环顾周围环境安全后,黑衣人拉住李遗逃离了都督府,急促地消失在浓浓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