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只要咱签了这玩意,便能做那自由民?”
下午时分,广场上的众人已然散去,郭天叙宣讲了村规,又将那份《权责认定书》与众人讲了一遍,教大家认识了几个字,便叫众人散了。
而今日刚刚来到定远新村的凤阳老乡们,却围在了汤和的身边。
汤和手中,正拿着一张《权责认定书》。
这文件的内容非常简单,主要只有这么几条:郭天叙保证定远新村的全体村民,以及未来加入这一集体的汉人,享有平等的自由;保护所有自由民的财产不受侵犯。而村民们必须尽到缴纳总收入10%作为税款、在战时响应征召等等义务。
凤阳众人此时尚不明白里面絮絮叨叨的那些什么就业自由、迁移自由、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出版自由之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每个人都觉得郭天叙开出的条件,优厚得让人不敢相信。
单说一条:他所谓的税款,在凤阳乡亲们看来,这也就是佃租的意思,竟然只有一成!
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今天下,哪怕是顶好心的田主,就像郭子兴这种,能被乡里称作大善人的,收的佃租也在五成上下。
更何况人家郭公子还说了,倘若是需要征发大伙做别的事,在凤阳乡亲们看来,这就是服徭役的意思了——还给单独发钱发粮。
天可怜见,世间可还有这样好心的么?
凤阳乡亲们听了这样的条件之后,自然纷纷认投,个个都愿意签了这张文书。
“八一,你说这能是真的吗?天底下真有这么好心的田主?”当了半辈子佃户的乡亲们,很快就度过了刚听说这些事时,大喜过望的阶段,“他给咱们这么多好处,到底是想让咱干什么啊?”
汤和皱了皱眉,道:“周德兴,人家郭公子要得着你做什么吗?人家是家财万贯的,难不成还贪图你那身破袄?”
浑身上下,只有一张破羊皮袄的周德兴,闻言急忙摆了摆手,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按着郭公子那说辞,什么权责相等之类的,他许了咱们这么大的好处,又教咱们认字,还白给咱们饭吃,咱就这么受着,不帮人家做点什么,多少也亏心不是?”
“那有什么说的?真到了郭公子要咱们效力的时候,舍了命上便是。”倒是朱重八看得开。
自打他在於皇寺里杀了师兄之后,他在许多事情上,就已经看得格外开了。
“开饭开饭!各人把碗拿着,广场领饭!”
凤阳的乡亲们正聊着,便听到一阵吆喝声,广场中间,郭天爵手里拿着个盆,哐哐敲个不停,招呼着众人来领今天的第二顿饭。
他的吆喝声一响起来,凤阳的乡亲们就没了讨论的兴趣,大家哄得一声,纷纷跑到广场上去了——操心什么后面的事儿,那都是虚的,大家都好几个月没吃过饱饭了,填饱肚子是正经!
由于粮食的收获至少也要等到明年秋天,再加上如今定远新村并没有什么进项,大伙暂时还只能处在一口锅里吃饭的状态里,按照现有的人口,以及普通力工每天一斤口粮、技术人员每天两斤的标准,新村的广场上,架起了大灶和蒸笼,每天定时定量,发些炊饼稀粥,也足够乡亲们果腹。
自打这几口大锅架了起来,郭天爵就对打饭这项事业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种热情甚至超过了打灰,他直接找到郭天叙,自告奋勇的成为了定远新村的一名打饭大侄儿。
广场上,郭天爵站在那几口大锅前,手里拎着个快有他半个人高的大木勺,每逢有人过来打饭,他就要喊一声:“牌子我看看。”
对于郭天爵要给大伙打饭这事儿,郭天叙本身是有点不放心的。
毕竟口粮分配是目前定远新村仅有的一种涉及到利益分配的工作了,而新村的居民,多半都是饿了好些日子的前流民,一个个对多一口粮、少一口饭这种事情上心的很。